戴平安不会这个时候过来,上药都是在白天。
他心里一跳,想到之前见过一面的某个人。
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余光亮看到那位李郎君走了进来,不像之前见过的那些贵人一样,腰上挂着零零碎碎各种香囊玉佩扇子。
对方身上没有任何配饰,像是不在意这些。
“李……李郎君。”
对方淡淡地扫他一眼:“不用撑着,戴平安和我说,你现在应当可以坐起来了。”
余光亮愣住了。
“他怎么没和我说?”
“应该是忘了罢,”李浔说,他知道戴平安平时很爱捉弄人,“听戴平安说,你这几天想见我。”
余光亮艰难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后背撕裂一样疼痛,他却浑不在意。
为了上药方便,他一直是赤着上身,面对戴平安还好,但面对李郎君,余光亮的皮肤忍不住颤缩了下,觉得不自在。
这屋里连个上衣都没有,他想。
李浔从袖中取出三样东西,两把钥匙,用不同颜色的绳子系着,还有一个小瓶子,把这三样东西摆在桌面上。
他开口说:“戴平安应该和你说过,你的那些禁军兄弟,已经改了文书,发往浙江,不再受高俅差遣。”
余光亮点头。
他知道这事绝不容易,很感激李郎君。
“你被太尉府的人抛尸,在官府眼里已经是个死人,我给你三条路。”李浔对着桌子上的三样东西,依次介绍。
他拿起蓝绳系着的钥匙。
“第一个选择,便是留在汴梁。我和几个工匠签下契书,你要为我看守他们,管理好酒坊。京中有不少人认得你,保险起见,我会让陈信教会你如何调整自己的相貌,变得让人看不大出。”
余光亮想起京中的那些兄弟,想起自己的亲朋。
李浔放下这枚钥匙,拿起另一把系着红绳的钥匙。
“第二个选择,就是到京畿附近的乡下去,以后还会去更远的地方。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具体做什么。”
没等余光亮想好,李浔拿起那个瓶子,温声说:“如果两样都不想选,那么还有第三条路。”
“这里面是毒药。”
“经过检验,应该会在半个时辰内暴毙,我会负责你下葬的费用。”
余光亮沉默了。
李浔安静地等着他做出选择。
余光亮慢慢拿起系着红绳的钥匙,沉默了一会,他说:“我选第二条路。”
不是他放弃汴京,而是汴京放弃了他。
他爹死得早,老娘前几年也死了,每年除夕都只能自己买些酒菜,一个人吃。只有一帮兄弟互相依靠,宋武学就是第一个关心他的人。
宋哥哥死了,身边那些兄弟开罪了最上面的大官,现在远走他乡。
他余光亮也报了死讯,因为李郎君才捡回一条命。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选第二条路,我不留在汴京了。”
“好。”李浔没有追问的意思,只说,“我会为你安排新的身份和籍书。”
余光亮拱手。
他支撑着跪下来,脊背伤口绽开,用力磕下头。
“愿为郎君,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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