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看似是信服了,点了点头。
事情已经谈完,蔡攸不会让人冷场,又笑着提起太学博士给他写的书信,这些日都是他在前面顶着学官的训话,上次被师长这样训斥已经十多年前的事。
说着,促狭地对李浔弯了弯眼睛。
“时候不早,浔弟不如同我一起用餐?”
李浔想到长乐还在家等他,婉言拒绝,他尽量不会让妹妹一个人在家里吃饭。
等李浔走后,门客张生才从后面屏风走出来。
蔡攸正对着桌案上的那几本账册出神,提着笔,没有动作,他遗憾地对张生说:
“没诈住他。”
张生拿过墨条,在砚台上滴两滴清水,仔细磨墨,看着正思量的蔡攸,斟酌着说:“官人有些急了。”
蔡攸低头看着册子,对着那八万九千贯,叹息一声:“这帐总要有个出路,谁出?”
张生盯着浓黑的墨汁,没有说话。
蔡攸轻声念着:“六万八千一百二十贯,八万九千贯,六万八千一百二十贯……”
能差出这样大的数额。
他们真是好胆。
蔡攸看向张生:“张先生,我要你去做两件事。”
张生拱手,听从差遣。
尽管脚边燃着炭盆,暖烘烘的手炉就搭在膝上,也没能浇灭蔡攸骨头和肺腑里,一丝丝钻出来,阴魂不散的冷意。
蔡攸每个字说的很平静,带着肃杀的铁腥气:
“第一件事。等下给你写个条子,你亲自送到何执中和张商英手上,我要清理门户,免得惊扰到列位相公。”
“是。”
“第二件事。去太尉府,他们怎么捞钱我不管,在鞠场上动手脚做的这么过火,可别怪人不留情面。把话说给高俅听,他的人跟着一起胡闹,钱就从他这儿出。”
张生知道这差事不好做,迟疑了下,也很快应下。
“是!”
这两件事情说完,蔡攸又问:“宫里那些内侍在选人的时候捞了不少钱?”
张生心里有些不安,直学士自己清理蔡家和京党的人,他无可指摘,逼高俅出钱,他勉强些把握,现在还要惹上梁师成?
他一时不敢回答。
蔡攸笑了一声,婢女点起烛灯,他的半张脸被烛光照耀,半暗半明。
“又不要你得罪那帮阉人,怕什么?”
“他们捞归捞,没误了我的事,先不必管他们。”
张生松了口气,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书房。
蔡攸闭上眼睛,抱着手炉靠在椅子上,看似在闭目养神,脑子里却一直思索李浔方才说的那些话。
天色已经昏暗,张生出去的时候,和周管家擦肩而过,不知道这货又要给直学士禀报什么。
念头短暂在心里掠了一秒,张生的心被主家吩咐的这两件事挤占,不断思索推演,斟酌要去相公府上怎么说,后面还有高俅那个难题……
周渤躬身。
“官人,我刚从库房回来,李郎君家的下人给一个球员投了三百贯钱。”
蔡攸缓缓睁开眼睛:“给谁投的?”
“是个禁军,名字叫萧德舟。”
“萧德舟,”蔡攸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认识李浔?这人海选成果如何,坊间可有他的传闻?”
这个问题周管家已经提前查过:
“李郎君应当不认识他,要说有什么交集,只有十五中秋那日,太尉府让禁军在官家面前戏耍,这人曾被选在里面,站在前头,还得了赏。”
“我查了海选的内侍批语,上面说此人果决不疑,十有九中。据说这人长着一双凤眼,瞧着很是不凡,所以前日也有个富商给他投了一百贯。除了眼睛生得奇,再没听说有其他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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