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姓教授到了,副院长也到了,顾濯与林挽衣本就在此,还有今日轮值的书院教授与教习们……所有与退学一事相关的人都已经在场。
副院长自然也听到了顾濯最后的那句话,于是明白自己的谋划从一开始就已经被看穿了。
“无论如何,这终究是长洲书院内部的事情。”
老人的目光落在林挽衣身上,冷漠说道:“烦请林姑娘先行离开。”
“我的确不是长洲书院的学生,也不想是,但我是顾濯的亲朋挚友,便没有道理让他孤身一人留在这里,遭受可能存在的不公平待遇。”
林挽衣似笑非笑说道:“或者院长大人您是准备动手赶人?”
顾濯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站在了她的身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场间气氛更显诡异。
副院长沉默片刻后,最终还是没有出手,视线也从林挽衣的身上挪到了顾濯的眼睛里。
老人认真说道:“我不会同意你退学的申请,而你想要的那样东西其实存在商量的余地,你做事不必如此决然,不给自己留半点余地。”
是的,他根本就不相信顾濯先前对刘姓教授说的不喜欢被欺骗。
在他看来,今天这件事的唯一缘由就是顾濯借林挽衣与退学来威胁长洲书院,索取通圣丹,别的一切都是假的。
只要与顾濯谈妥条件,那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林挽衣知道老人在想些什么,笑意依然,眼里找不出半点担心。
顾濯说道:“你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副院长皱起眉头,沉声问道:“为什么?”
顾濯很有耐心,解释道:“长洲书院院规第十七章第九条中的第四则,院中学生若提出退学要求,轮值教授应当进行劝阻,如确定学生心意已决,劝阻无效后,应准予退学。”
副院长忽然沉默了。
不是因为他被顾濯这番话给彻底激怒了,而是……他无法确定长洲书院是否存在这样一条院规。
长洲书院作为天下第一流的书院,享尽盛名,从来都是学生万般不愿之下被书院责令退学,哪有学生荒唐到拿着这条院规来让自己退学的?
那他怎么可能去记这种没有半点用处的院规!
他偏过头望向那位轮值的教授,以眼神无声询问。
那位轮值教授面生迟疑,显然也无法做出确定。
便在这时,刘姓教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脸色骤然苍白。
十天前,他奉命去藏书楼邀请顾濯出手对付林挽衣,彼时顾濯身前放着的不是什么修行典籍,而是……长洲书院的院规。
以及本朝关于夏祭的规章制度。
原来今天这一切是早有预谋。
顾濯继续说道:“院规具体摆放在藏书楼一层第二排第……”
“不用说了。”
副院长打断了这句话,面无表情说道:“我相信院里存在这样一条规矩,就像我相信你必然能在夏祭中取得前三那样。”
林挽衣在旁感慨说道:“如此理所当然的承认自己连院规都忘记了,真是理直气壮到让人以为您这是在通情达理,主动维护自家学生的颜面,给自家院规添上一条新的,好让他能有一个心安理得呢~”
场间众人闻言而神色难看,却又无法出言反驳,只能相信自家副院长定然还有下文,否则绝不会如此坦然。
果不其然,副院长直接无视了林挽衣的嘲弄,大步行至顾濯身前。
老人须发无风自动,面容极怒,盯着少年的眼睛沉声喝道:“所以你呢?你有没有想过此刻身在殿外,全然不敢相信你因为一个与书院为敌的女子而退学的同窗,你有没有想过这三年来他们对你的仰慕与敬仰?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一意孤行会对他们造成怎样的影响?你对得起这些同窗给予你的信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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