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衣偏过头望向顾濯,心想这你又当如何应对?
这番话不讲任何道理,只谈情分,更直接地说法就是以道德进行绑架。
她自然看不起此等行径,但不得不承认这是正确且极其有用的做法。
——假如顾濯给不出一个足够漂亮的回答,仍旧执意退学不改,那么他过往三年所养名望便将尽失,直接沦为一个被满城唾弃的虚伪小人。
事情若至此等境地,这位副院长便能顺利从中脱身,而书院里也不会有人站出来,指责是他亲自逼走了顾濯。
毕竟后者那时候的名声必然狼藉,为其行翻案事,着实吃力不讨好,是一件只有白痴才会去做的事。
如此想着,林挽衣唇角微翘,露出一抹带着嘲弄意味的笑容。
这群老人真不愧是一坨又一坨的屎,活到这岁数既无境界亦无实力,就只学会了怎么搬弄是非来恶心人,一无是处至极。
她微敛思绪,正准备开口为顾濯接话,不让自己的盟友陷入道德困境的时候,场间突有变故生。
这一刻,殿内所有人都在注视着顾濯的眼睛,默然等待着他的回应。
下一刻,他忽然转身往殿外行去,离开的毅然决然。
副院长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沉声喝道:“连师长的话都不敢回答,你已经心虚到这种程度了吗!”
顾濯没有停步,仿佛听不到这句话。
场间众人不由神情诧异,心想那份退学申请书上尚未签字,你现在转身一走了之,到底是要做什么?
总不可能是就这样放弃了吧?
那是不是太能屈能伸了些?
在这些目光的注视中,顾濯走到了殿门前,伸手把门打开。
随着门轴转动的轻微声响,书院师生们的目光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炙热如焰火,如此刻的阳光。
副院长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
“我有些话想要和你们说,关于我的离开。”
顾濯的声音如旧温和,与往常不见区别。
话音落下,殿外的吵闹声渐渐平息,仿若为春风所抚平之湖面。
殿内,林挽衣望向脸色难看的副院长,温柔提醒说道:“原来他不是心虚不敢回答,而是觉得你不配听呢。”
……
……
“这三年间我在书院的日子过得很愉快。”
顾濯轻声说着,往殿外走了几步,想了想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姿势显得十分随意。
他看着殿外熟悉的那些身影,看着三年过去仍未腻味的风景,感慨说道:“对我而言,这是人生当中极为珍贵的一段难忘时光,平静悠闲,白天或是上课或是浸在藏书楼,翻着那些老旧的书,与日渐熟悉的你们探讨修行,等到日落黄昏时便去吃个晚饭,再绕着那片老池塘散上几圈步,一年复一年地看着那只狸花猫越来越胖……说起来,再过上几个月,白狗也该剃毛过暑了吧?”
就像是寻常时候与同窗闲聊那般模样。
坦率,温馨,却又带了些许离别时的不舍追忆遗憾意味。
听着此刻的话,想着往日的画面,人们的情绪非但没有随之平静下来,反而来得更加愤怒了。
“那你为什么要走!?”
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愤怒中夹杂着茫然与不解。
顾濯循声望去,看着那位名叫周俊成的同窗沉默片刻,答非所问道:“我还记得三年前刚入学的时候,当时你曾与我结伴同行,一并上了书院的第一堂课,你还记得那堂课上讲的是什么吗?”
周俊成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竟会被搭理,皱眉说道:“那堂课讲述的是书院的院训,是求实立志,明辨而笃行这几个字,我怎么可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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