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作战计划,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在听到陆云逸想要借兵守卫粮道后,定远侯王弼十分大方,
大手一挥便调拨了一千军卒,
如此一来,十个土堡的军卒人数就要上浮到一百到一百五十人,兵力十分充裕。
长兴侯耿炳文在昨夜就已经到达了前军大帐,
并且马不停蹄开展了对哈剌章营寨的观察以及分析。
当陆云逸找到他,提出借调徐增寿的请求后,
徐增寿欣然同意,长兴侯耿炳文紧接着同意。
而郭铨就在陆云逸帐下,接到修筑土堡的军务后,整个人显得干劲十足。
亲自去找长兴侯耿炳文借了许多善于修筑工事的工匠军卒,
并且因为其父武定侯郭英掌管辽东之地所有铁矿,
当他找到军需官提出要一些精铁来修筑工事时,
军需官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痛快!
并且还安排了十辆驴车护送,顺便送了十个烤架。
如此一来,土堡的修筑进行得格外顺利,才堪堪过了四个时辰,
土堡的基础以及防御工事已经初步建造完成,军卒随之入驻。
负责地形勘测与天气勘测的马大可同样干劲十足,
腰间别着干粮,走到哪儿吃到哪,
一上午的时间就将地图绘测完成了七七八八,
这得益于马大可近些日子来的自学以及偷学,
让他不再是以往那个只会预测天气的老农,而是成为前军斥候部的测绘百户。
有了绘测完的立体地形,
陆云逸在哈剌章的东北部,东南部等几个地势平缓的地区布置兵力,以防他们出逃出兵。
时间一点点流逝,眨眼间就来到了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
草原的日头暖洋洋的,温暖着整个草原,努力驱散冬日的寒冷。
哈剌章营地东南侧,紧邻粮道中段,
这里多洼地,地势不平,能清晰看到哈剌章营地一侧,
此刻那里已经被各种防御工事包裹,居高临下,同样占据地利!
若是骑兵冲锋自上而下,将会转瞬即逝!
但因为洼地的原因,速度将被大大阻滞。
所以,陆云逸将扰地的地方放在了这里,
不论是喊话还是烤羊的香味儿,都能很好地传达到哈剌章所在营寨。
因为前军斥候部负责的粮道安全初步完成,
一辆辆板车载着军资开始从前军营寨向着哈拉扎营寨后方运送,
在早就选好的咽喉部位修筑营寨。
此时,陆云逸悠闲躺在自制躺椅上,脸上盖着一块麻布,以抵挡阳光带来的刺眼。
在其身侧有十个火堆,十只鲜嫩肥美的羔羊被架在烤架上左右翻转,油光瓦亮,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
香味儿不可抑制地弥漫,在这身侧还有一队军卒手拿巨大蒲扇,将香味朝着哈剌章营寨扇去。
在粮道内侧,距离哈剌章营再近一些的地方,有二十余名军卒正在拿着喇叭不停大喊:
“道路千万条,投降第一条,战行不仁义,家眷心哀伤!”
“放下个人执念,归顺方为正道。”
“出寨投降,吃新鲜烤羊。”
声音绵延,传出去很远!
不仅是哈剌章营地内的军卒口中生津,
就连运送军资,推着板车的民夫都连连吞咽口水,眼睛死死盯着那十几只烤羊。
甚至还有人发出小声议论:
“踏马的,老子都没吃上烤羊,给这些草原鳖孙吃,真窝囊,这谁啊,浪费好东西。”
“哎,小点声,这是陆大人想出来的法子,小心让他听着了,杀你脑袋。”
“哪个陆大人?”
“就是那个带着人把北元耍得团团转那个,
我儿子就在前军,昨天晚上我们见了一面,他都跟我说了。
你儿子在后军,没见识。”
这时,在一侧保卫的前军百户发现了他们在嘀咕,眉头一竖,骂道:
“张老三,你俩在嘀咕什么呢,
不想死就快点,那草原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冲出来了。”
张老三是一名大约四十余岁的中年汉子,
浑身裹着脏兮兮的棉衣,面色蜡黄,身形干瘦,此刻正推着板车。
听到有人喊他,他眯起眼睛侧头望了过去:
“嚷嚷什么啊,这不走着呢嘛。”
“快点走,别闻了香味就走不动道。”
张老三面露不屑,拿下巴点了点后方:
“还好意思说我,回头看看你的属下,都掉队了。”
那百户回头望去,脸色顿时一僵,眼中怒不可遏!
只能小声嘀咕两句,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的视线停留在道路旁的年轻小将身上,在来时上官已经交代过了,
就算得罪陆大人,也不要得罪他,
他是长兴侯的亲卫,身份显贵,据说是京中的大人物。
此时此刻,徐增寿正站在路旁,
右手拿着有些糊了的羔羊,左手拿着小刀,不时搁下一块肉,递给来往军卒或者民夫,
笑呵呵的模样很招人讨喜,
“小伙子好样的。”
“没丢分,够大方!”
一声声称赞让徐增寿干得尤为卖力,
不时催促身后军卒快点烤,浑然忘记了这些羔羊是用来诱敌之用。
徐增寿不时回头看向躺在椅子上的陆大人,
听着那震天响的呼噜,他不由得面露无奈...
他招呼过一名军卒,将手中烤羊递了过去,吩咐他快点割,要不一会儿凉了。
然后自己则跑到陆云逸身侧,左右打量,轻轻挠着脑袋,抓耳挠腮的样子充满疑惑。
犹豫了许久,徐增寿抬起手,轻轻推了推:
“大人,大人,天快黑了....”
“嗯...啊...嗯?”
迷迷糊糊间陆云逸睁开眼睛,有些无奈地将脸上麻布取下,
不出意外,还是徐增寿那张略显稚嫩,眼中充斥着大大茫然的脸。
陆云逸五官扭曲在一起,只感觉视线模糊,头痛欲裂。
“作甚啊...草原人打过来了?”
“嘿嘿。”徐增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连忙说道:
“没有...但是天快黑了,草原人营寨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没用啊?”
陆云逸一脸生无可恋,将手臂自然垂下,略带无奈地说道:
“光天化日,草原人就算再蠢,也不会在白日袭击粮道。”
“为什么啊?”
徐增寿眼睛瞪得大大,歪着脑袋,充满呆滞。
陆云逸深吸了一口气:
“敌寡我众,白日出来袭击粮道,就是在送。”
“送?送死吗?”
“对。”
“为什么敌寡我众呀,他们营寨里可有将近十万人呢。”
徐增寿大大的眼眸中充斥着求知欲,将身子蹲了下来,
扒在躺椅边缘,直直地盯着陆云逸。
陆云逸现在很想抽他一巴掌,但念在徐达的份上就算了。
“袭击粮道至多五百人,若是不趁着夜色掩盖出营的地方,
往小了说这五百人有去无回,
往大了说甚至能借助这次机会,我等军卒直接冲向缺口,
到时候我们的营寨也没有必要修了,直接前后夹击,攻破哈剌章营寨。
所以,他只能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出营,
在最大程度上延缓我们发现出营地的时间,
这样一来,最大的损失就是这五百人有去无回,而他们的营寨没有损伤,懂了吗?”
徐增寿的眼睛来回眨动,眼中闪过了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可下一刻他的脸上就出现迷茫:
“可是大人,为什么是五百人?”
陆云逸瞥了他一眼,重重叹息一声,
将麻布盖在脸上,将脑袋一歪,不再说话。
徐增寿顿时有些着急,便开始摇晃躺椅:
“大人,这是我第一次从军,您就跟我说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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