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小睡一会儿,王德明把所有《活着》的草稿装进黄色的帆布包里骑车去邮局,用挂号信邮寄到商务印务局,8分钱,随后去电话房排队拨通电话,“嘟嘟。”
“您好,同志,接哪里?”
“接上海。”
“好的。”
“接商务印务局。”
“好的。”
“嘟......”
“我从京城打来的,我姓王,找赵守严编辑。”
“刺啦......哦,他不在,要么您稍晚些再打来?下午4点钟左右他应该回来的。”
“好的。”
通话2秒钟,等待时长2分钟.......怎么就跟前世患者抱怨就诊时间似的?
王德明乖乖的掏出5分钱,还好是论次,而不是论分钟,不然就太亏了......长途电话5分钱,市内4分钱。
飞身轻装上阵,不仅仅是书包里没了几本厚厚的草稿本,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冬天的臃肿。
虽然里面还穿着毛衣,可毕竟不会像棉袄似的鼓鼓嬢嬢,尽显王德明身材修长和那双骑车如蹬火轮的大长腿。
咦,今天这么早就摘牌子了?
往日里院门口挂着的宫廷夏式正骨的牌匾今天没挂出来,灰色的墙壁光秃秃的,院里也没听到什么声音。
抬着自行车进院,推到一进院拐角处支好,一进垂花门,师父夏锡五正悠闲的坐在海棠树下喝茶,对着他招招手。
王德明过去坐好,给自己倒杯茶,顿时飘起一阵茉莉花香,是茉莉茶,春日午后暖晴的阳光从海棠树的枝叶中透过来,斑驳中仿佛也带着一丝清香。
嘿,别提,树下这么一坐,手边一壶茶,懒洋洋的真舒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迷糊着了。
春困秋乏夏打盹么?
王德明连说话都带着一丝懒洋洋,“师父,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收牌匾了?”
“年纪大,干不动了,上午给几个病人推拿正骨就累的不行。”夏锡五眯着眼睛,听着匣子里传出来的京剧唱腔,轻声的跟着哼哼,手指敲在椅背上打着鼓点。
“日上三竿春风暖,树发芽绿,叶间百鸟声喧......”
哦,是《水浒传》里面的一折戏,《野猪林》,讲的大家都知道,林冲雪夜上梁山的故事。
王德明也学着师父的模样,瘫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听戏。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只不过......王德明偶尔扭头看向师父,发现他虽然状做悠闲,可眉头微皱,仿佛是有什么心事?
不一会儿,师嫂过来添水,王德明连忙起身,接过水壶,瞄眼师父,轻声问道:“嫂子,师父今儿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师嫂看了眼父亲,手指在嘴唇竖起,摇摇头走掉了。
王德明跟着皱眉,能是什么事情呢?
伸手给师父斟茶,说道:“师父,师兄给家里来信说前线太艰苦?”
夏锡五摇头。
“那是有前线来信说师兄身体抱恙?”
还是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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