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曹吉祥面色为难,“只是……太后宫里的人,奴婢插不了手啊,太后本就不喜奴婢。”
朱祁镇眉头皱起:“你先暗中查。”
曹吉祥颔首领命,退了出去。
朱祁镇揉了揉眉,心中冒出个想法,这不会是太后安排的吧?随即,他又否定了,这会儿自己死了,最可能登基的是郕王。
郕王?难道是他?
“陛下,于少保求见。”曹吉祥进来禀报。
“宣。”朱祁镇坐直了。
很快,于谦急急上殿来,脸上带着担忧,参拜之后问:“陛下,你和太后游河遭遇了行刺?你伤势如何?”
“一些皮外伤。”朱祁镇抬手让他起来,“你消息倒是快。”
“臣刚刚碰到石彪。”于谦皱眉,“连遭两次刺杀,对方也太大胆了。陛下,臣建议全城缉捕。”
朱祁镇淡定的喝一口茶,道:“不必!那只会骚扰百姓,徒增紧张。”
于谦却坚持:“就是要给出一种紧张态势,让那些刺客自乱阵脚,这才有机会抓到他们。”
“就别扰民了,锦衣卫会去查。”朱祁镇岔开话题,“北疆如何了?”
于谦见皇帝这般说,也不坚持,一拜道:“也先大军已经逼近长城了,大战,估计就在这几日。郭登,杨贵芳他们采用陛下说的‘决战于国门之外’的策略。臣现在也紧张啊,等着战报。”
朱祁镇走到那边疆地图前,问:“率领精骑游弋与关外的是杨贵芳吗?”
“是他!”于谦道,“这小子去年去了北疆后,就亲自带着探子小队无数次进入漠北,他又总结了之前探子留下的地图信息,可以说,他现在对漠北的熟悉程度,可能比草原人还强。”
“很好!”朱祁镇十分期待。
……
北疆,关外,也先大营。
也先正在与诸将喝酒,伯颜急急进来,走到他身前,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
“大汗,我们的后方,又一支运粮队被袭,还是跟上次一样,粮草被烧,现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哼,这支明军邪门了,他们神出鬼没,打完就走,所有俘获,全都不要。这是第三次了,大汗,得把他们找出来。不然,等我们进攻大同时,他们出现在我们后方,那就麻烦了。”
也先面色阴沉,怒道:“我们的探子都成瞎子了吗?还没找到这支明军的行踪?把他们找出来,伯颜,你亲自带队去灭了他们。”
马上就要进攻大明了,他容不得后方有一支大明的骑兵,不仅会影响战局,而且还会乱了军心。那些被他忽悠来的部落,是极易被动摇的。
伯颜领命退了下去,也先恢复笑容,朝着诸将举杯,道:“诸位,中原的美酒,江南的小娘,都在等着我们。这一次,我们跨过长城,横扫中原。我草原勇士,就是要死,也要死在更南,死在南海之滨。”
众将士士气大增,齐齐举杯。
也先嘴角闪过冷笑,到了战场上,这些人的部落,就会成为他的先锋,让他们先死。对于他们来说,也顾不上被利用了,只要有粮食。
“诸位,中原的将军,毕生愿望是裂土封王。”也先举杯继续道,“只要打下中原,本汗封你们为王!中原那么大,容得下我们这些王。”
“大汗万岁。”众将士斗志高昂。
……
草原某处。
一支瓦剌部被灭,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鲜血侵染了草地。杨贵芳收起长刀,目光凶狠如狼,命令:“依旧只带七天的粮食,剩下的粮草牲畜全部烧掉。”
一个校尉看着那些羊群,砸吧了下嘴:“实在是可惜啊。”
啪!
杨贵芳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瞪眼:“跟着本将军,哪天饿着你了?带多了,只会成为累赘。”
“是!”校尉嘿嘿笑,“不但没被饿着,还吃香喝辣。将军,我们就在也先几十万大军附近来去如风,他们硬是连我们影子都没碰到,这仗打得爽啊。”
杨贵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还不够,我得激怒也先,人在愤怒的状态下,容易出错。”
校尉疑惑的问:“如何激怒?杀进他大本营?”
啪!
杨贵芳又是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无语道:“人家几十万人,我们就一万人马,杀进大本营?送死啊?跟了老子这么久,能不能动动脑子。”
“那怎么激怒?”校尉摸着后脑勺问。
“把刚刚这两千人的头砍下来,老子要筑京观!”杨贵芳目光犀利。
校尉背脊一寒。
京观:京,谓高丘也;观,阙型也。古人杀贼,战捷陈尸,必筑京观。
校尉知道杨将军的意思,那就是要用人头筑京观,那的确能激怒也先。可这么干,敌人也会同等报复。
“还不快去?”杨贵芳冷声命令。
校尉领命而去,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年轻儒雅的将军,会这么狠。
……
大同城,夜色笼罩。
郭登巡视一遍后,来到了城楼上。今夜当值的王越朝着他抱拳:“将军,我当值你也不放心?去休息吧,末将看着呢。”
“倒不是不放心,是睡不着。”郭登一笑。
“大战在即,你这样的老将,还会紧张?”王越问。
郭登吐出一口浊气,道:“每一仗的战前,我都会紧张。因为,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去,那都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兵。”
王越突然有些感伤,他难以想象郭登这样的老将是如何熬过来的,因为太多的人在他们面前死去,有袍泽,有他亲手带出来的兵。
“将军,待此战之后,你归养吧。”王越拍着胸口道,“大同城交给末将,末将替你守着,一定不会丢。”
郭登朗声道大笑:“哈哈哈,归养?这里就是我的家了,还去哪归养?跟我一起入军的老兄弟,有死在斡难河的,有死在凌霄峰的,有死在忽兰忽失温的,有死在应昌的,有死在沙珲原阔的,有死在滦海子的,有死在答兰纳木儿河的。我要跟他们一样,死在草原,还回去作甚?”
王越听着,眼中包含热泪,朝着他重重一拜:“向你致敬!”
“年轻人,就是容易感动啊。”郭登一笑,“跟你说这么多,是要告诉你,这次我们决战于国门之外,到时候一定得是我带兵出关。你,就留守这大同城。”
王越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郭登摊手:“你得成全我不是?等以后你到了我的年纪,也会跟我一样,希望有个年轻人成全你。你也希望那个年轻人懂事吧?”
王越:“!!!”
还真是老狐狸,我竟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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