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一千精兵的护送下,一辆马车打着旗号,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府城。
这支军队漫无目的,就是在府城四周闲逛,就像是一头雄狮,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毫不遮掩的行径,自然吸引了附近大小势力的目光。
所有人都在猜测皇帝这么做的目的,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皇帝这是在示威!
昨夜的混乱,今日的巡游,都是一种无言的警告。
皇帝要有大动作!
因此,不少势力都开始暗中布置,有人伺机上位,有人谨慎图存,还有人准备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以家族为代价豪赌一把。
而处于一切旋涡中心的刘邦,正瘫坐在马车上,随意翻看着手中的文册。
商辂和彭时正襟危坐在对面,低着脑袋,时刻准备回答皇帝的问题。
良久,刘邦将文册扔在旁边,懒洋洋道:“你二人怎么看?”
商辂和彭时对视一眼,商辂先拱手凝重道:“回陛下,臣以为此地凶险,宜尽快班师回京,再择一贤能来此彻查。”
“凶险,怎么说?”刘邦眯起眼睛笑道。
商辂脸色阴沉,沉重道:“陛下,此地大小官员,已成朋党之势,上下勾结,沆瀣一气。
臣以为,若想真正查清此地内幕,非一人之力,一日之功。”
“我还以为你们会替他们说话呢。”刘邦大笑道:“没想到你们倒先为乃公着想起来了。”
“陛下,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就莫要再说笑了。”商辂叹了口气,心有余悸道:“是微臣之过。
我没想到广东此地,竟然荒唐到这等地步。”
今日,商辂和彭时本来是准备遵照旨意,安抚广东一地官员。
可他们等来的不是人,而是数百人的联名奏疏,请愿将井源革职下狱。
除了官员,城中大小吏员、乡绅地主、民间耆(qi)老,还有无数百姓,都在上面写了名字。
彼时官衙门口黑压压的跪了不下百人,一名年近八十的老翁颤颤巍巍的将联名奏疏递到了商辂手中,倒头便拜。
商辂和彭时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若不是刘邦下令让他们随军出城,此刻他们还在那挨个搀扶老人起身呢。
逼宫!
当时商辂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词,直到此刻,他依旧感觉惊魂未定。
“荒唐?乃公倒是觉得一点都不荒唐。”刘邦拿起身边的文册扔了过去,笑道:“看看这个。”
商辂和彭时连忙捡起,细细翻看起来。
内容不多,只有两名官吏的基本信息,商辂和彭时核对了数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恭敬将文册递了回去,沉声道:“还请陛下恕臣愚钝,臣什么都没看出来。”
“你当然看不出来。”刘邦打开车窗,喊道:“井源!”
不多时,井源出现在窗口,“敢问陛下有何吩咐。”
“给这两个愣头青讲讲,昨夜你去那两个官员家中时,杀了多少人家丁?”刘邦玩味笑道。
“回陛下,两家加起来,大约有近百人。”井源看着嘴巴大张,面露惊骇的商辂和彭时,疑惑道:“两位大人为何如此吃惊?”
“行了,去吧,这没你事了。”刘邦挥挥手赶走井源,接着对面色煞白的商辂道:“两位大才子、大状元,现在想明白了?”
“可...可...”商辂指着文册,结巴道:“他们怎么敢的啊?
太祖定下官员监生优免赋税,为的是让读书人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安心做学问报效朝廷,他们怎么......”
“哼!”彭时脸气得通红,一拳砸在车板上,胸口剧烈起伏,结巴道;“无...无...无耻!”
刘邦此刻的笑容也尽数散去,淡淡道:“一个照磨,从八品。
一个经历,正七品。
家中蓄养家丁就多达百人。
可文册上,记录在册的人员,加起来不到十人,正好符合优免之策。
文册上可是只记录了二十亩薄田,这可赚不来百人份的钱粮啊......
把他们所用俸禄都用上,再把这两人家中的女眷都送到青楼中去接客,都特娘的养不起这么多人!”
刘邦突然暴喝出声,吓了商辂和彭时一跳,但他们却无处可躲,只能默默承受天子的怒火。
“乃公就特娘的说钱都去哪了!都特娘的进了这帮混账的口袋了!
乃公在外出征,他们在此玩命向口袋里塞钱!
你们天天劝乃公不要出征,不要穷兵黩武,要休养生息!
然后呢?就养出这样一群混账么?!
他们有什么用?
他们最大的作用,就是趴在乃公身上吸血!”
“陛下息怒!”面对第一次真正愤怒的刘邦,商辂和彭时感觉自己都快喘不过气了,连忙跪伏在马车中劝道:“莫要为这帮乱臣贼子,气坏了身子啊陛下!”
刘邦深吸了两口气,烦躁的摆了摆手。
他现在总算知道大明的钱都是怎么没的了。
之前他还说有些厚武轻文了,现在来看,文武都特娘的肥得流油。
唯一一个穷的,竟是他这个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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