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担倒也没卖关子,只幽幽一笑,便接下去道:“我是无能为力了,不过倒有一人,能帮大家出出主意!”
众人面现狂喜,争相追问:“何人?”
赵担幽幽一笑,却并未答话,他只缓缓扭头,看向那院门方向。
众人赶忙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就见那院门被人缓缓推开,自院外走进一个清俊飘逸的身影。
江宁县令,陆羽!
“是你!”
一看到陆羽,众乡绅大惊失色,竟骇得连连退步,陆羽的到来太过意外,一时间叫所有人惊惶无措。
稍作埋怨地瞪了瞪赵担,众人已镇定了心神,继而再望向陆羽的眼神里,满是愤恨。
虽奈何不了你,但瞪你两眼总不犯法吧?
无数愤恨目光加身,陆羽倒镇定自若,他悠悠然走到院中,大大咧咧往那石桌前一坐,环视一周后,轻笑道:“诸位聚集于此,想是有要事商议吧?你们不必顾及本官,接着商量啊!”
说完,他摊了摊手,耸了耸肩后,然后又将双手往胸前一抱,一副闲看热闹的作派。
众人惊得哑口无言,心中翻起白眼来,咱正合计如何对付你,你倒跑来往这一坐,咱还商量个屁?
眼看众人无话可说,陆羽又将双手放下,往桌上一撑,站起身来。
“既然诸位没话可说……那本官来说几句!”
拍了拍手上灰尘,将手背到背后,陆羽扫视众人道:“摊丁入亩之策,乃是陛下拟定的国朝大计,推行此项政策,乃是大势所趋,任何人都抵挡阻挠不得,若有人胆敢与朝廷大计唱反调……那李公望便是前车之鉴!”
这话说得冷厉坚决,震慑威吓之意极浓。
若在早两日,众乡绅听了这般挑衅的话,肯定会跳出来反驳一二,说不得还要与陆羽当面叫骂起来,可现下,看了那李公望的下场,他们哪还存有这般心思?
无奈之下,众人苦起脸来,幽怨叹气。
更有人放下敌意,诉起苦来。
“陆县令,朝廷推行新政,自有其道理,可总不能将这税负,全压到咱们头上吧?这税改之后,咱得多缴近一倍税款,这不是要了咱的命么?”
这话一出,众人连连点头,纷纷吵嚷起来。
“是啊,这税太重了,简直不给咱活路啊!”
“税改之后,咱的税赋翻了番地涨,如何能承担得住啊!”
“朝廷这是要吸咱们的血啊!”
听罢众人诉苦,陆羽幽然冷笑:“这税改的政策,说来简单,田多者多纳税,田少者少纳税……诸位手里的田多地广,税自然就多了。”
众人自然明白这道理,可一时想不到对策,只能兀自发愁。
就在这时,陆羽却又悠然笑道道:“若想少缴税,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众人心头一亮,忙又朝他看去。
只见陆羽轻轻说道:“大家不是觉得税太高了吗?只要你们将田地卖出去,不就能少缴税了?”
众人一听,登时愣得说不出话来。
陆羽却不理会旁人,兀自说下去:“你们若是肯卖地,我县衙愿以市价收购,绝不叫诸位吃亏。”
好嘛,原来他跑这儿来收购田地了。
众乡绅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不由翻起白眼来。
卖地?这是人能想出的主意?
咱们拼死拼活,攒了几代,就攒下这点祖产,岂能说卖就卖?
“怎么?不乐意了?”
陆羽冷笑两声,说道:“又不想卖地,还不想缴重税,这世间哪有这等两全其美之事?”
众人听得连连摇头,心下暗骂起来,若非朝廷有意刁难,哪会有当下两难局面?
可这般腹诽朝廷的话,他们自不敢说出来,当下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心中愁苦,众人也无意再与陆羽争辩,只各自揣手叹气,兀自踱步,做无谓苦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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