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作为羯赵朝廷,或者说石闵在河东地区的代言人,从个人的角度,苟政也得设法将其消灭。如非张平那边透露,苟政是怎么也想不到,此番危机,背后竟是石闵在策动。
其人之心胸与气量,实在是不大,连邺城朝廷,连中原群雄地都没摆平,还有心思来干涉远山相隔的河东郡,只因当初谷水之败,难怪历史上无法成事,所谓“冉魏”不过昙花一现......
别人打了一巴掌,见得机会,自然要用力地甩回去。而在对付王泰的事情上,苟政判断,他与张平之间,是有共同立场,也有妥协空间的。
当然,何时北上,如何北上,还需仔细筹谋一番,毕竟人心从来多变,也难以揣测。但孙万东这柄尖刀,苟政却是选定了!
对苟张二人之间的秘密媾和,苟军这边引发了诸多反响,并州军那边同样非议不断。有一人喜欲狂,那就是马先,虽然通过苦肉之计回到并州,得到了张平叔侄的信任,但他很是为将来着恼。
当苟、张两股势力达成和解之后,他的“间谍”生涯,自然得以更为平顺地展开。顺便提一句,通过南下的一番“辛苦牺牲”,马先得以进入张平幕府,被拜为从事。
不管是事业还是利益,都将得到长足的进步,有鉴于此,哪怕脖子上套着索命的绳索,他也甘之如饴。而得知马先的境况之后,苟政也松了口气,这颗暗子算是真正埋下了。
而比起马先的欣喜,王泰可就怒不可遏了。张平的蛇鼠两端,王泰早就发现了,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张平竟然敢公然与苟逆媾和。
虽然张平在撤军的之事上,还搞些欲盖弥彰的理由与花样,说什么他讨贼之心甚坚,但力有不足,后方不稳,不得不先撤军,待讨灭并州乱贼之后,再行南下。在此之前,这讨伐重任,就只能先拜托王泰这个讨逆将军了。
这番说辞,几乎将王泰刺激得吐血。最后在撤兵时,张平又说,他此番南下,正是为送王泰上任,结果也算功德圆满。
王泰是个有见识的人,已经预感到他在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张平的并州军还没撤回并州境内,苟政这边已经琢磨起要将他一口吞下了。
......
“主公,弓蚝带至,敬请发落!”堂间,郑权带人,将那汾水之边,力挑苟军几十名部卒的弓蚝带上来。
前者忙于军机,如今终于得空,处置这名猛将了。
半个多月的囚牢生涯,让弓蚝显得有几分狼狈,困兽总是最危险的,而此时,弓蚝身上便释放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就像一头饿虎一般。
注意到弓蚝手脚上戴着的镣铐,苟政吩咐道:“去镣铐!”
郑权掏出一柄钥匙,上前帮其解开,沉重的束缚一松,弓蚝下意识活动了下手脚,惊得郑权佩刀半拔。见其反应,弓蚝不由一乐,目光转向苟政,面带好奇,主动问道:“汝欲何为?”
堂间,郑权领着八名亲兵,侍卫在侧,一个个如临大敌。苟政微蹙,冲郑权吩咐道:“把人都撤了!”
“主公!”郑权脸色微变,欲行劝谏。
“这等阵仗,除了漏怯,别无他用!”苟政这么道:“撤了吧,如此有违待客之道!”
郑权这才将亲兵撤下,但他自己,依旧持刀立于堂侧,警惕地盯着弓蚝,不敢有丝毫大意,实在是当日在汾水,此人表现过于炸裂,是个十足的危险分子。
“你算是个英雄!”而弓蚝听了苟政对郑权的交待,却做出这样的评价来。
“壮士才是真豪杰也!”迎着弓蚝打量的目光,苟政轻笑道。
“你打算如何处置于我?”弓蚝面上有少许的动容,沉声问道。
“这何需言讲?”苟政手一摊,感慨着说道:“猛士如弓蚝,正是可遇而不可求者!如得效力,何愁大事不成!”
“然而,当日在汾水之畔,你却下令要杀我!”弓蚝冷声道。
“战阵之上,是敌非友,生死相拼,岂能留手?以壮士之骁勇,我若有丝毫犹豫,只怕麾下会死伤更多将士!”苟政拱手道:“若壮士因此耿耿于怀,那苟政在此,就先行致歉!”
苟政说此言,实在好听,而弓蚝听了,粗粝的面庞上,也流露出少许不好意思。
见状,苟政趁热打铁,继续道:“弓壮士当知,我与并州,已然获得和解,我将前者所俘之上党将校,悉数放归,独留壮士于营中,可知为何?”
“无他!”不待其回答,苟政又道:“因此在我眼中,两千上党将士,也不如一个弓蚝!”
苟政话已至此,情绪与氛围显然也到了,早有盘算的弓蚝,也不矜持了,当堂拜倒:“如蒙明公不弃,蚝愿效力麾下!”
“好!好!好!”
见状,苟政快步下堂,面色兴奋,嘴里连带三声好,亲自将弓蚝扶起,仔细打量他两眼,盛赞道:“我得弓蚝,功业可立,大事可期啊!”
说着,还捏了捏弓蚝没有受伤的那条手臂,肌肉不算太凝实,但隐隐能够感受到其中隐藏的沛然之力,眼神中,终于生出了些真正的波澜。
“伤情如何?”
“幸赖军中医师疗治,已然恢复七八!”
“还需委屈一二,先在我将军府卫队任职!”
“但凭主公驱使!”
弓蚝在上党军中,虽有勇名,但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队主,却也没有太大的落差。而苟政的礼遇,不管是真心也好,作秀也罢,总归让他感觉很舒服......
当然,弓蚝所不知的是,苟政实则已经为他准备了一支部曲,上党的俘虏他可没有傻傻地全部放回。
此前俘虏有两千余人,苟政从中精挑细选了五百余卒,编成一营,只要弓蚝能够经得起“忠诚”考验,再立些功劳,那么他就是最合适的统领人选。
能够收服弓蚝,根本原因,还是两点,一是苟军的实力做底,这是根本;二则是,弓蚝还想活呢,他可还年轻,功业未立,声名不显,自当保留有用之身。
苟政的待下作风,实则从未改变过,但也就对这些“新人”,效果奇佳。原因为何,只在苟政一步步打出来的名声与权威,声望越高,效果就越好。
而像那些从微末之时就追随,那些见识过“苟三郎”的老人,你就是掏心掏肺,也未必能让他们打心里信服敬畏。然而,矛盾的现实就是,苟政暂时能够依靠的,还是那些老人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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