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加合上信函,将之递交给尉仇台,面色凝重道。
“哦?”尉仇台眉头微皱,想到汉军有与那些满脑子想着抢劫扶余国的鲜卑联手的可能,饶是半辈子大风大浪经历不少的尉仇台手掌都不自觉一抖,随后这股恐慌情绪被他强行压下,故作镇定的拿过信函,展开一看,这才发现这份信函不仅有南方官吏收集的情报,其中还包含一封来自高句丽的求援信。
“烧杀抢掠?满是胡风?”看着那些关于汉军在高句丽境内作风的描述,尉仇台疑惑更深,但随着他仔细看下去,心中的忧虑反而渐渐放下,眉头舒展,神情放松,笑着对猪加摇头道:“呵呵,不必担心,以我观之,汉军看似作风酷烈,然而其不过是报复之举而已。”
看到四周大臣眼中的不解,他耐心解释道:“我与汉人相处已久,以尔等的作风,若是想要占据一地,定然会安抚境内部族,收买贵族,避免今后的变乱,可以如今汉军举动看,抢劫财货、烧毁村寨、毁坏田土,迁移居民,怎么都不像是在当地安居的样子,乃是纯粹的报复之举。至于与鲜卑联军,就更不可能了,汉军中本就有胡骑掺杂,此次不过是胡人多了些。”
“那大那州太守的求援?”
猪加闻言颔首,佩服尉仇台的见识,接着想起来自高句丽的求援,出言询问道。
“哼,高句丽这帮白眼狼,其本性尔等又不是不知道,这回在汉军身上吃了亏,铁定是要在其他地方找回来,这回若是帮了他们,说不定还会被恩将仇报。”
尉仇台冷哼一声,想起高句丽历史上的种种不齿行为,这个国家早就没有了外交信誉,这一次被汉人打到家中,对扶余国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幸事?至于对汉人的忧虑?尉仇台摇摇头,去过汉地的他很清楚,汉人不是没有实力占据扶余国,而是没有精力,也没必要占据扶余这片土地。
他看到过玄菟郡那平坦广阔的原野,在见识过汉人的农耕技术的他看来,汉人光是经营改造那片土地,就需要花费上百年的时间。
而且,遥远的距离,冬日的严寒,复杂的地形,种种因素都限制了南方那头怪物的北上步伐。
“呼,”尉仇台长舒口气,他审视的目光看向简位居,带着期盼以及谨慎的声音响起:“位居,你领着国中精锐去南方,见识下那位张都尉,记住,谨守边界就好,不要参与到两国交战中去,当然,若是有机会,大那州境内属于我扶余的旧土也可以收回来。”
“喏!”简位居低头,掩饰住眼中的惊喜,恭敬领命道。
就在简位居心中思索领兵将领的人选时,就听尉仇台接着道:“还有...”
简位居一愣,就见这位虎威尚存的老王盯着他看了片刻,语气里带着萧索道:
“..顺便代我去趟南方,拜祭下公孙老太守,嗯,再去找如今那位公孙太守,就说,我尉仇台的玉匣【金缕玉衣】还在不在?”
.....
小辽水河谷,高句丽,大那州城。
严阵以待的大那州城外,张辽收回眺望敌情的目光,合上锁奴传来的寇掠情报,面无表情的上马,来到汉军搭建的营寨里。
沿途的军士,无论汉胡皆停步恭敬行礼,口称将军,对于这名刚刚声名鹊起的汉人大将,人们眼中全是崇拜之色。
“嗯!”
张辽于马背上颔首回应,不一会就来到了营中空地,这里是严方所统领的前强弩营,现如今的攻城营所在。
避开满地的木屑、堆叠的木材、铁器,张辽终于看到了满头大汗的严方,以及他身后那些刚刚被组装的,伸出巨大手臂的攻城器械。
充满冰冷气息的钢铁零件与那些花费巨大人力砍伐、转运来的大木组装,构成了一个充满机械美感的巨大战争兵器。
张辽还注意到,除了被严方视为秘密武器的配重石砲以外,还有汉地常见的攻城车、云梯车等器械。
“某说了,一丝一毫都不能差,零件必须精确,石砲配重必须等重,不然达不到使用要求。”
一名身着官袍的匠人对严方很不客气,劈头盖脸的斥责他不听劝告,未经监制就自行组装兵器。
一身腱子肉,能打三个眼前老头的严方却没有一点脾气,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乖乖的立在那里听训。
张辽停步,扫视四周,瞅见一名看热闹的军官,这人他认识,其人名叫吴缺,是来自青州的军官,听说擅长攻城,是公孙度叮嘱他好生培养的新生代军官。
想到这点,他拉过其人,问起前方缘由:“怎么回事?那老者何人?”
吴缺见到张辽,知晓其人性情的他没有慌乱,指着老者悠然道:“那老头听说是郡府的什么工部从事,金贵的很。听说他才是石砲作战的主持人,嗯嗯,很有学问,反正严司马与我等都很服气。”
瞥了眼不停点头的严方,知道对方为人的张辽并不担心他会惹怒那些工匠头子,压住心中好奇,转头询问起身侧军官正事来:“石砲准备得怎么样了?”
大那州的乡野被汉军胡骑祸害得差不多了,该搬的已经搬走,该烧的也烧的差不多,这片土地上,就差这座碍眼的高句丽城池,张辽很清楚,若是留下这座积存人口、粮食、兵甲的城池在,高句丽在此地就仍旧有着统治力,过个几年,其又有能力南下寇掠。
“嗯,将军放心。器械已然造好。”吴缺咧开嘴,眉毛飞舞,看样子很是自信,经历过青州攻城战的他,压根瞧不起这些高句丽口中的坚城。
“将军放心,交给在下,一日便可破城。”吴缺看到张辽眼中的疑虑,有些不服气的上前,拍胸脯保证道。
“哦?”张辽看到眼前青年人的傲然,眉头微蹙,他向来不喜大言之人,但想到公孙度的嘱咐,压下不满的情绪,耐下性子问道:“你有何良策?”
在张辽看来,兵法中早就有言,攻城为下,自古以来攻城都不是一件容易事,总结历史,无非是那几招,要点便是攻心为上。
吴缺就像个憨憨,先是摸摸秃顶的脑袋,仿佛在回忆往事一般,最后确定一样的点头,接着连连摆手:“哪里来的良策?”、
不待张辽发怒,吴缺拍拍身上明亮的铠甲,发出铿锵声响,傲然道:“在俺们青州,打官军城池,从来不用计策,都是先破了城再说,捉了那些朝廷大官,听话就留,不听就杀。”
以为会听到什么奇谋的张辽,闻言表情僵住,一时愣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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