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城池,打杀官员?”
听着这些有着明显造反意味的词,张辽嘴角抽动,不知道该作何回应,本来想要鼓励其人,轻拍对方的手掌顺势缓缓落下,反而握住了腰间刀柄。
但也在同一时间,张辽从眼前名为吴缺的军官的言辞之中,察觉到了柳毅在青州的发展,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困难?
作为公孙度洛阳归途的一员,他是隐约知晓一点柳毅在东莱的作为的,在当时的他看来,柳毅留驻东莱,无非是为了公孙度将来在东莱、乃至青州谋取利益的一步暗子罢了。
打着黄巾的旗号,聚拢些老弱病残的东莱黄巾,遇到精锐官军,很容易被人一击而散。而且作为外人,没有本地士族提供的粮食、兵甲、读书人的支持,也很难将领土稳住,秦末的陈胜吴广,新莽的赤眉绿林,他们都成为了胜利者的踏脚石,历史记载的种种,都无一不在说明,农民起义都有其局限性。
然而!眼前的吴缺说了什么?攻城拔寨有若吃饭喝水?杀官有如常事?
这让张辽不由恍然,眼睛望向南方,很想看看柳毅在青州做出了怎样的大事。
“你等,,不,柳渠帅在青州如何了?”
张辽似是被当前情绪左右,忘记了眼前战事,反而问起了柳毅的近况。他本来想说你等黄巾,可是看着眼前穿戴汉军制式铠甲的汉子,实在说不出这样区分派别的词语,改成了询问柳毅。
吴缺眼睛鼓得老大,战意满满,他是有意在张辽面前表现自己的决心,并且试图统领一支攻城部队,立下先登之功。
到了吴缺这个级别,已经知晓了他们这一支所谓的东莱黄巾的底细,就是个公孙度伸到青州的触角,他们效忠柳毅,柳毅效忠公孙度,他为公孙度打仗,并没有太大的为难。并没有因为公孙度当前是汉朝太守而有所犹疑。从这一点上看,他根本就没有其表现出来的大大咧咧。
吴缺作为被柳毅视为东莱黄巾中有潜力的年轻军官之一,他与许多其他在战事中露头的军官一起,乘坐海船晃晃悠悠跨越了海峡,再乘坐马车抵达辽东郡。
本意是参与襄平的军官培训的他们,抵达襄平之时,正好遇到了高句丽的突袭,经历过中原攻城战,且经验丰富的他们,自然而然的被公孙度拉到了高句丽的战场上。
此刻见到张辽询问起柳毅的情况,吴缺手掌松了又紧,本意推脱,可是又想起两军本为一体,又没啥好隐瞒的,所以故作不在意道:“柳渠帅好的很,去年冬刚刚打了孔融那老小子,攻下了好几座城池,差点全占了北海国。可惜的是,临近开春,渠帅下令回军,让大家伙回家种地去了。”
张辽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心中嘀咕:“官军怎会如此不堪?”
其实他已经收到了青州黄巾击破焦和所领官军的消息,当时的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一时的成败并不代表什么,只是在心中感慨那些焦和为代表的青州士人的无能。
并非他看不起黄巾,而是在张辽看来,青州怎么也是一个富裕大州,其能供养的武士、兵甲远超辽东,他很难想象偌大的青州能够被黄巾占领,柳毅能够扩展领土,其中定然有些他尚不清楚的隐秘。
一念至此,张辽打定主意,此战之后一定要与公孙度讨论下将来的战略,若是青州局势大好,其未尝不能作为一个入局中原的突破口。
想到这里,他收束心神,转过身来,板起脸严肃的看着吴缺,眼睛稍微眯起,以将军的口吻询问:
“说说,你要如何攻破此城?”
吴缺见状,眼睛一亮,看看那边被训斥的严方一眼,侧过身背靠着那两人,蹲下身子在地上画起面对的高句丽城池图案比划道:“将军你看,此城没有护城河,城外的壕沟也拦不住我等的填壕车。嘿嘿,高句丽人这座小城,比青州县城还小,城墙上的马面、箭塔也不完善,看得出来,高句丽守军的守城经验并不丰富。”
“嗯。”
张辽轻轻点头认同,对此人的印象有所改观,认为吴缺的见识还是可以的。
“故此,以属下之意,当速战速决,不给其人有积累经验之机会。集中兵力、器械攻打一点,打东面。”吴缺指着代表城墙正面的一点,拿树枝狠狠往下点了点道。“这里的地形最为开阔,能够将我等的器械全部摆开,而且,也不怕敌军出城干扰,便于我军发挥骑兵优势。”
“善!”
张辽看看地上简略的图案,抬头透过树林枝叶,看了远方城池身影片刻,吐出了一个字。
翌日,朝阳初现,金光洒满大地,给世间万物都披上了一层金纱。
“铛铛铛”
大那州城头,示警的钟声被惊惶的士卒敲打不停,试图以此缓解自己的恐惧。
在城头高句丽兵卒恐惧的目光中,有如巨兽的战争兵器一点点的挪动脚步,向着这些未曾经历过惨烈攻城战的高句丽人们露出獠牙。
“吱呀!”
在无数民夫的推动下,在令人牙酸的车轮转动声中,填壕车抵达壕沟前。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中,填壕车前方长长的木杆伸出,搭在了壕沟另一边,激起了一阵烟尘,前方的挡板随之偏转,以一定角度抵挡前方的箭矢。沉重的填壕车有着巨大的挡板,合理的设计,能够让它给填壕沟的士兵以足够的遮护。
然而,填壕车的数量始终有限,其他地方,仍旧上演着无掩护的人力填壕。
“快!快!就在那里,只要往壕沟里扔了沙袋,就能换得今天的饭食。”
汉人军官骑着马,鞭子在空中甩动,发出恐怖的爆裂声,让底下那些畏缩、面黄肌瘦的高句丽俘虏不敢动弹。却又在翻译的大声招呼下露出了对食物的渴望。
“嗖嗖嗖”
城头落下的箭矢力道很强,在地面上铺设一层白毛,让刚刚出发的扛沙袋俘虏有些犹豫。
“嗖!”
一支利箭自背后射来,将其射倒。
“畏缩不前者,敢有后退者,杀!快冲,既然上了战场,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马背上的汉人将领收弓,扫了那些被恐吓住的俘虏,厉声喝道。
负责填壕沟的俘虏们闻声,顿时惊醒。咬牙将沙袋扛在头顶,试图将之当作防御的盾牌,接着拔腿狂奔。
稀疏的利箭能够射中的民夫,始终还是少数,终于,有幸运儿完成任务,在汉军阵列的后方领取今日份的食物,这些衣衫褴褛的俘虏,拿着手里的饭食,顿时涕泪横流,长久的饥饿之下,他们压根没有攻击己方城池的负罪感。
“填埋这里,还有这里,这三处的壕沟,我要在这里布设石砲阵地。”来自郡府的工匠从事手里拿着份简易的地图指着战场上的几个点,向着吴缺要求道。
“放心,都交给我等,高句丽的箭矢软,没啥力气。用不了多久就能填完。”吴缺闻言并没有露出不满,很是客气的保证道。
令张辽比较惊讶的是,在他面前打包票的吴缺在被他赋予指挥攻城战事之后,并没有大权独揽的意思,反而是到前方当起了陷阵将军,将石砲、强弩的指挥分于了严方,以及郡府来的工部从事。
“快!打开城门,给我将那些攻城器械烧了!”
城墙上,眼见着汉军毫无阻碍的填埋了壕沟,正在一点点抵近城池的高句丽将领跳脚,挥舞着手中宝剑,指挥着兵卒出城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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