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度在一旁看着那些一脸激动,互相又是兴奋、又是谦让的匠人们,他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至少这一刻,这些从前交集甚少的匠人们,在利益上达成了一致。
“与那些家主谈妥了吗?”公孙度转头,正好瞥见从前厅回转的阳仪身影,待其上前,立即发问道。
“回主公,各位家主已经同意了,以后商社会将一部分收入分润给大匠们,不过他们也提出了要求,分润对象只能是掌握核心技术的大匠,而且那个产品设计书,作为生产主体的商社也要参与利润的分配。”阳仪整了整因为奔跑而显得凌乱的衣衫,恭敬拱手道。
“唔,不错啊。看来这帮人如今老实了不少。”说着公孙度看了那些围住机床交流的匠人们,点点头道:“确实不错,劳资双方能坐到桌子前谈,总比闹得血淋淋的好多了。”
“血淋淋?”阳仪抬头瞥了那些乱糟糟的匠人们几眼,很难将这些做匠作之事的人与厮杀之事联系到一起。
“你啊!”公孙度摇摇头,拿手指轻轻点了下阳仪道:“你就没有那些家主敏感,你当那些家主为什么只愿意与大匠分享利益?还不是为了将工坊的劳动者拆分成大匠、普通匠人、劳工,让他们内部不能达成统一之认识。”
“嘶!”阳仪深吸口凉气,没想到自己还被那些家主摆了一道,这些人竟敢当着自己面算计自己,阳仪只觉得凭空生出怒气,就要去找那些得意洋洋的豪强算账。
“别!”公孙度拦住一脸怒气的阳仪:“这只是某的一家之言,这世上最难分润的,便是利益了,若不是有器械生产这份巨大的利益掉在豪强眼前,他们才不会同意向工匠分享利益呢!向少数人分享利益这种行为可能只是那些豪强的下意识选择罢了。”
“这世界上,能缓和利益分配矛盾的,永远只有更大的利益。”公孙度望着阳仪若有所思说了这么一句话,说完他一只手拍拍阳仪的肩膀,另一只手划拉了一圈后道:“咱们所有人,都已经上了有进无退的战车啦,要么征服一切,要么原地崩溃!哈哈哈。”
阳仪闻言眉头已然皱成了一个川字,虽然知道他们在辽东干的是前人之所未做的事情,但他心中当前只有惶恐,公孙度每笑一声,阳仪的身子就忍不住颤一下,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这些人是真的坐到战车上了。
作为公孙度的亲密助手,阳仪也能看懂一些公孙度的操作:建立农庄,稳定小农基本盘。单纯取利之下,以农庄的粮食、人丁养军。再以这些军队威压剩余辽东的势力,用刀子从这些势力手中攫取利益。这本是一套可以良好运转的政权体系。
可他想不通公孙度为什么要拿刀架在豪强脖子上,逼着他们联合、逼着他们组建商社,还费心费力将洛阳的先进技术贡献出来,不断的壮大这些商社的实力?即便这些商社有着他们官府的份子,有官府的背景,可论做生意的手段,他们又怎么玩的过这些浸淫商场多年的豪强?
阳仪是既得利益者,也是官僚,而官僚是维稳的,他们惧怕一切改变。
“主公...”阳仪追上前方的公孙度,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主公为何要如此行险?”
在公孙度的疑惑眼神中,阳仪将自己对于公孙度的所做想法说了出来,眼巴巴地等待公孙度的解释。
“其实很简单,只需要自问一个问题,你是要偏安?还是要壮大?
偏安呢,就是你口中的那套可以良好运转的体系,实际是建立在区域势力均衡的基础之上的,也就是说一个政权的大部分精力都在内部角力中。
而壮大就是后面所说的上战车,哈哈,一旦上了战车,那么目的也就更加单纯一点,在无法使战车安全停稳前,他们就只能呆在战车上,目标一致的向前,哪怕有内斗的,也会被车上其他在乎自身安危的成员一股脑推下车去。这是大势,不可阻挡!”
“那么这架战车上路后的边际在哪里?何时又能停下呢?”阳仪仍旧不死心,发出自己的疑问。
“这个世界有多大?”公孙度问道。
“我..属下不知道。”阳仪摇头。
“那我也不确定这车能跑多远,能跑完这个世界也说不定。”公孙度脸上带笑,饶有意味道。
摆摆手,公孙度没有再理会陷入对未来惶恐中的阳仪,迈步去寻找杜期等人了。
赵真、杜期、高空等人正聚在一块儿交流最近的收获呢!这都是来辽东旅途上几人总结的习惯了,那些日子这些掌握高精尖的匠人总是聚在一起互相交流学习,不同行业间的思想碰撞,总能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给你等讲个新东西,这还是某在无虑向主公学的呢!对我等匠人来说,可有用了!”赵真率先说话,一副我有大学问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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