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们四个倒也都是苦命人,可惜我明教筹谋许久,准备起事,却没想到有人先一步引发骚乱,我等只能顺势而为,今晚起事算是败了,你们也别在工地待着,随我们一起离开此地吧。”
先一步引发骚乱?
杨帆心中一动,他们四人歪打正着,煽动劳役暴动闹事,却坏了明教的好事?
杨帆表面故作欣喜,道:“多谢义士!我们在这里累死累活地做工,每日吃不好睡不好还没工钱,早就想跑了!”
络腮胡汉子点了点头,吩咐手下去收敛还能聚集起来的人手,领着杨帆等人趁着夜色离去。
他自称叫陈建林,出身很苦,没爹没娘要饭长大的,后来加入明教才有了一口饭吃。
后来摸爬滚打,在明教里逐渐升迁,成了香主。
明教为了在中都工地起义,筹谋了快两个月,眼见着快准备完毕,却遭遇变故。
陈建林叹了口气,道:“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坏了我明教的大计!”
朱棣嘴角微微上扬,颇有些骄傲,能挫败明教这群人的阴谋,他欣喜得很。
杨帆故作惊讶,抱拳说道:“没想到陈大哥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明教的香主,佩服!佩服!”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杨帆的恭维令陈建林有些飘飘然,他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哼!朱皇帝当初也是我明教出身的,可惜自从他当了皇帝,就翻脸不认账了,更是下令严查我明教中人,故而,各地都在大力打压我明教,我们也只能偷偷在暗地里发展。”
陈建林的语气里透露着无奈。
朱元璋也在明教呆过,他怎么会不知道这种邪教的危害,不严打才怪呢?
杨帆心中腹诽,但随即眼珠一转,道:“陈大哥,你看我们兄弟几个怎样?能不能入明教?”
“这个……”陈建林有些犹豫,道:“四位兄弟都是苦命人,不过我明教有明教的规矩,此事还要再议,再议。”
朱棣的反应最快,哀求道:“陈大哥,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兄弟四人,我们在工地里杀了几个官军,工地是回不去了,老家也回不去,我们真没活路了!”
作为大明藩王,朱元璋的儿子,朱棣本不应该主动入此危局的,但他这个人从不缺乏冒险精神,不然也不会以一藩王之力就入主了皇宫,后面更是五次亲征蒙古了。
听到朱棣的话,朱慡、朱棡也反应过来,向陈建林诉苦哀求,请陈建林带他们一起离开。
陈建林乃是明教的香主,肯定知晓明教的总坛所在,只要获悉总坛,到时候便能调集大军,将明教邪众一网打尽!
陈建林沉思良久,才说道:“那……好吧,我等先找一个地方落脚,等天明后其余的兄弟都回来,再做打算,你们若是愿意,可以跟我一起走。”
刹那间,杨帆不得不对陈建林刮目相看,别看陈建林生得五大三粗,一副莽汉样子。
实则心细谨慎,陈建林同情杨帆四人,却也对他们保持着合理的戒备,轻易不会将他们带往明教的总坛。
经过一夜的厮杀,大部分明教教众都被剿灭了,至于那些暴动的劳役也都平定了,天明之后,这中都城工地再次恢复了平静。
官军开始打扫战场,将阵亡的将士与死去的劳役、明教教徒分开抬出去安葬。
行工部衙门内,丁斌和薛祥也是一夜没睡,两人都顶着个黑眼圈,一脸疲倦的模样,索性这骚乱是平定了,不然两人都不知道怎么跟在京城的李善长交代了。
然而,就当两人回到自己的公房内时,却发现他们的公房都被人翻过,而那些隐藏起来的账册也都消失不见了,当即两人大惊失色,这些东西都见不得光呀!若是被陛下所知,不仅他们要死,他们的九族也要完蛋。
两人也是聪明人,瞬间反应了过来,昨晚上的暴动应该是调虎离山,就是为了这些东西,现在必须要马上找回来。
此刻的他们顾不得一夜未睡的疲倦,当即招来人,详细彻查此次暴乱,敢调虎离山,双方肯定脱不了关系。
虽然接触朱慡和朱棡的人很少,还有不少都死在了昨晚的暴乱之中,但依旧还是有人活了下来,这一查,四人就没法躲藏了。
亏得杨帆在进入工地之前用了假名字,还乔装打扮了一番,而朱慡三兄弟在工地干活那么久了,脸上早就灰尘遍布,根本看不出他们的本来面目,所以官府的海捕公文上的人物形象跟四人完全搭不上边。
两日后,凤阳某处密林中。
陈建林坐在树桩上,将手里的通缉令仔仔细细地浏览了一遍。
海捕公文里,将杨帆四人描述为十恶不赦地明教教众,煽动劳役叛乱,组织明教教徒袭击中都工地,胆大妄为!
陈建林道:“杨兄弟,你们四个上了海捕公文,为我们明教背了黑锅,你们放心,这个人情我们明教记着!”
两天时间,陈建林手下的明教教徒陆续归来,约莫有三百多人。
原本他手下有五百人,在中都内发动暴乱的时候,有两百人死在了里面。
杨帆故作惶恐,道:“陈大哥,我兄弟四人已经没有退路了,请陈大哥行行好,让我们兄弟入了明教吧!不然天下之大没我们四人容身之处了!”
朱棣三人亦恳求陈建林收留。
两日相处,陈建林对四人的印象不错,尤为难得的是,杨老大还认识些字,能算账写信。
陈建林终于下定决心,道:“也罢,四位兄弟从今天开始便入我明教,与我等同生死、共患难!”
杨帆四人大喜,连连感谢陈建林。
不过喜悦并未持续多久,陈建林留在外围警戒的教众匆匆来禀报。
“香主,一里地之外有官府的爪牙!”
陈建林心中一惊,立刻下令众人分散离开,杨帆四个新人自然跟他一起撤离。
一日没追回杨帆盗走的那些账册,文书,丁斌和薛祥等人久一日不可能放过他们,因而对于四人的抓捕,官府一直紧紧追查着。
之后的三天时间,杨帆一行人每天都要换一个地方躲藏,从人迹罕至荒废的老宅,到生意冷清的客栈,再到山里面老猎人搭建的,冬日用来避寒的林中小屋。
人都说狡兔三窟,明教教众的“窟”,可不止三个。
日落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面上,将河水染成了橘红色。
一行疲惫的旅人抵达了河边,陈建林摘下斗笠,长舒一口气:“终于到了!”
连日来的奔波躲藏,令陈建林身心疲惫,不过这种日子终于到头了!
杨帆眺望远方,却见一乌篷沙船从上游缓缓而来,他惊讶道:“陈大哥,那船老大也是我们明教弟子?”
陈建林面露骄傲之色,道:“别看咱们明教如今弱势,但教众遍布天下,各行各业都有明教兄弟,等推翻了朱皇帝,明教就能成为国教了。”
一路上陈建林说过多次这话,初时杨帆以为陈建林在给他们四人洗脑。
后来杨帆发现了,陈建林这货是真的希望通过推翻大明,将明教塑造成国教。
该说他偏执呢?还是说他迷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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