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贼泼皮倒也是个踢皮球的好手,这是要让李兄分心呐……”
蔡徽参战之后,李鄂也怕这小崽子被禁军的人失手打死,便给他穿了锁子软甲。
但锁子甲那玩意儿也不轻快,穿着影响行动,打了一天,蔡徽便连连叫苦。
李鄂只能带他去大弓所那边,找来制甲的匠师,专门给他做了一身,锦、皮、竹板为主材的复合棉甲。
有了轻便如锦袄的棉甲,蔡徽在杀猪巷中,也就成了一个能猛冲猛打的泼皮。
打有节制的滥架,可比蹴鞠、马球、游猎过瘾多了,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意,几乎就是随时随地的,这种诱惑,又有哪个少年人能拒绝呢?
“五百兵?
这怕是解不了高太尉的厄难。
杀猪巷的厮斗没日没夜。
那贼厮鸟,怕是想着洒家会把那五百兵投入杀猪巷中。
之后再让台谏或是廉访使者,在官家面前告咱们一个私调禁军的罪名吧?
公子,这几日若来杀猪巷厮打,要多带上几个护卫,免得中了那贼厮鸟的增兵之计。
洒家这几日不在,公子要厮打,最好跟住了奉法头陀等人……”
让蔡徽加入杀猪巷的厮斗,是李鄂在城外货栈的擘画,如今蔡府的小衙内加入了厮斗,也着实带来了一些好处。
若以御街为杀猪巷,那整个杀猪巷便占了城南一角之地。
这里除了杀猪巷之外,还有相应的坊市跟官方的仓库、工坊、军营。
比如说之前收拾猪皮的工坊,以及厢军所属守城修葺所用的器械、物料库房。
官府的这些工坊、库房都是留有余量的,前些年,老蔡相公将汴京城化曲为直的时候,两蔡府也侵占了一些地皮。
蔡徽来了,拓展屠宰场的地皮也就有了,而且不用花钱。
如今那处半工坊、半库房的院落群,就是杀猪巷泼皮的住所跟训练场地。
大致猜了高俅拨兵的谋算,李鄂也没闲着,留下蔡徽继续在杀猪巷厮混,他去训练场找到王进,带着这位禁军的都教头去了慕容府。
之前的王进倒不是孤家寡人一个,是有过浑家的,只是半途之中因疾病故去了。
再者,当初他那浑家,跟老娘相处时有些不恰,因此孝义为先的王进,这几年就没有续弦。
如今小蔡府跟高俅的太尉府,差不多就是撕破了脸,虽说杀猪巷的厮斗规矩仍在,但那也是必须遵守的规矩。
两府撕破了脸没什么所谓,坏了市井的规矩,那高俅就离着倒霉不远了。
死了泼皮,算是只有苦主没有债主,如死的禁军多了,家眷那边也不是好压服的。
真破了市井的规矩,倒霉的也不是小蔡府,而是太尉府。
高蔡不和,本就跟高俅有些龌龊的王进,就不好在禁军厮混了。
如今王进的禁军职司想要恢复也难,毕竟当初他出奔汴京,是被算作逃军的,这按照大宋律要问斩刑。
小蔡府遮掩一下可以,但如今跟高俅那边撕破了脸,王进想要安稳,就只能投慕容家了。
不然,杀猪巷的厮斗继续,高俅狗急跳墙,对王进下手,也是扰乱李鄂心绪的办法。
“王教头,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
慕容侍郎那边,虽说不是官场清流,但比之两蔡府、王太宰、高太尉,还是好一些的。
人么,总要先生存的。
未免高俅以军法见诛,当日出奔汴京一节,仅是慕容侍郎说话还不够,总要禁中的慕容贵妃在官家面前讨告的。
慕容太公的义女,想来也是个听吩咐的,此路,也是教头不得不选的路……”
跟慕容府联姻一事,李鄂之前跟鲁智深说过,王进也知道大概。
听了李鄂说法,知道今日差不多就要做慕容府的义婿,王进也只能喟叹一声了事。
李鄂说的不错,大宋世道如此。
到了慕容府,碰巧慕容彦达也在,大致将王进的来路说了一下,慕容府对这个义婿也是满意的。
至于义女,有牙行的人牙在,要多少没有?
谈好了王进入赘的事儿,慕容彦达便起身招呼李鄂去他的住处,将都教头王进,留给了家中慕容太公。
“二郎,你所说铸锅法,我亦问过工部作坊的匠师了。
可行是可行,只是这省了的铁料……”
在慕容彦达这边书房坐定之后,这位新任的工部侍郎,便带着无奈,问计于李鄂这个奉武头陀了。
京中的君臣关系,涉及如今赵官家的帝王之术,还有党争的首尾,亦有两蔡府、太宰府、枢密府,以及几个大太监之间权力的平衡。
如那连金灭辽一般,官家说了,便会通过,但成功与否,却要看这些人最终的博弈结果。
如宣德炉这般媚上的事物,以及李二头陀弄出的拳斗、甲斗,就无须在乎这种平衡了,这些全凭宫禁之内赵官家的喜好如何。
做正事,就要考虑到汴京城内权力的博弈,这也是李鄂难以推动铸锅法实行的症结所在。
如今慕容彦达也遇上了同样的问题,他所谓省了的铁料,就涉及到各方利益了。
有了新的铸锅法,这利益的归属在谁,慕容彦达也真的有些拿捏不定。
给小蔡府,那慕容府就成了小蔡府的附庸,这与进京时,慕容彦达招徕不到李鄂为附庸一般。
他慕容家并不想做小蔡府的附庸之臣。
但交通梁师成、童贯、李彦这几个大太监,慕容府又缺了文脉底蕴,投过去之后,慕容彦达也不想跟王黼一般认贼作父。
“恩相,此事,洒家觉着,只能是小蔡府了。
连金灭辽之事,小蔡府怕是要被排挤在外的。
伐辽虽说是官家大政,但洒家以为顺利不了。
洒家近日与高太尉所辖步军司禁军,在杀猪巷内整日厮打。
怎么说呢?
禁军战力,在洒家看来,尚不如巷中野狗惹人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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