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起身离开。
很快他到了一处僻静地方。
“杨生员,京城粮店其实都是这些勋贵家开的,店内的确存粮不多,他们也怕被饥民抢了,另外京城周围这些勋贵庄子的确产粮不多,毕竟年景的确就这样。但他们卖的最多的可不是北方产的粟麦,南方产的米才是他们手中那些粮店卖的最多的,但冬季无论运河还是海运都不通,那他们卖的米都是怎么来的?”
老军户说道。
“懂了,他们其实在外面那些庄子里都有隐藏的粮仓。”
杨丰瞬间就明白了。
的确,这些勋贵是南北贸易的主力。
他们在南方有宗族,像徐家这样南北各一家的,南方当供货商,北方当销售商是必然的,更何况他们这些勋贵的商船又不用交任何税,甚至可以用控制的卫所军船运输。这个是必然的,别说他们这种与国同休的,就是李三才这样管漕运的文官,也是一样有权用军船给他自己家运货的。大运河一年漕运才四百万石,但南方向京城输送的粮食就不只这个数字了,多出的全是京城粮商出售的,而京城最大的粮商只能是这些勋贵。
他们有一切便利。
不用交税。
房产自己的。
运输有军户。
明朝卫所私役军户后期都已经是标配了,朱国弼娶个姬妾都能让几千士兵排队当仪仗。
种种便利加起来,别人谁能与他们竞争?
所以他们不怕掏银子。
因为这些银子最后还是他们的。
等一切都结束,各家把粮价涨一两,不出三个月,损失的银子又全都回到他们家仓库里了,但他们不想掏粮食,因为粮食撒出去多了以后,他们无法通过操纵粮价再捞回来。
至于免今年租,军户不用交今年的粮,都没什么用。
因为这里本来就没夏粮。
所谓夏粮还是要靠南方运来,但漕运本来就一年比一年少,今年就这局面山东的夏粮别指望了,就算丰收也不会给京城送的,而且也不可能丰收,光战乱破坏就得产量锐减,北直隶同样也是如此。山陕更别指望,陕西都饿殍遍野了,有限的那点税粮是给孙传庭练兵用的,河南更不用说了,开封至今泡水里呢。
最后还是靠南方。
虽然漕运肯定锐减,但他们运到北方的私粮又不是漕运。
漕运越少对他们越有利。
漕运越少,军粮越少,京城粮价越高。
他们真不在乎那点租子。
“但这样的话,搜查的范围就大了。”
杨丰沉吟着。
“搜查是能搜出来,就是得费些时日,各家勋贵的勋庄,兼并的田庄,这些小的们都知道,就是真查的话,他们的粮食存在哪些庄子,这个也一样能找到。
但就是得几天。”
老军户说道。
他们得为今年以后做准备。
他们的田地只有秋粮,还得大半年呢,再说京城军户很大一部分根本就没有田地,还有匠户这些也没有,他们连秋粮都没有。无论分到多少银子,最终也是要被勋贵收回去,之前五两银子一石米,过两个月等杨丰不在京城了,直接涨到十两一石,他们还能怎样?
银子又不能吃。
得要粮。
能让他们撑到秋天的粮。
“他们估计能有多少存粮?”
杨丰说道。
“京城目前有百万人口,运河四月前解冻,但漕粮进京日子不同,总归也得六月间才能见着,但南方粮食到京城得七八月了,哪怕往少了算,他们也得有四个月存粮。就算不会真供全京城的人吃,一个月售三十万石也是有的,这个数可以查,找那些粮店伙计打听就能得出,但以小的估计,百万石存粮还是有的。”
老军户说道。
的确,这个都可以查出。
这些勋贵开的粮店对于京城百姓来说不是什么秘密。
在粮店干活的伙计能找到。
给他们运输的苦力可以找到。
都能查出。
“立刻去查英国公家的。
这个老东西,还想在我面前摆出一副老不死的模样,他以为我就不会打老头吗?惹火了我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
杨丰说道。
老军户立刻离开。
紧接着又一个军户匆忙过来。
“杨生员,小的是北居贤坊的,巡逻的兄弟说有人暗中探查过北水关。”
他说道。
“北水关?”
杨丰疑惑了一下。
“杨生员,如今是冬天,那地方都快干了,巡逻的兄弟就是在冰上看到几处新踩破的地方。”
那军户说道。
“但里面有铁栅栏吧?”
杨丰说道。
“有,但铁栅栏上有一道小门,是清理的民夫出入,平常都是锁着的,不过真要是懂的,开锁也不难,估计有人想从北水关溜出去,不知道情况如何提前过去探查。”
那军户说道。
杨丰点了点头。
这时候急着出城的也就吴三辅一帮了,城门是出不去的,别说他,就是崇祯也不能让他们跑了,皇帝陛下就指望抓了堵他嘴呢!翻城墙也不可能,靠城墙的各坊青壮轮班守着,偷袭强闯的话,就看那几十个家丁有没有胆量以一敌百了,倒是通过水关溜出去,成了最容易实现的。
“去,告诉薛濂,不过他那脑袋不一定能明白,说的清楚些。”
杨丰说道。
“小的明白!”
那军户立刻笑着说道。
这就可以了,哪怕吴三辅这些人死也应该死在薛濂这些人手里。
不过这样的话……
吴三桂就该发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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