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房里掀帘走出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看见那黑瘦的妇人笑道:“什么风把二婶子给吹来了?”
黑瘦妇人道:“找你领两套衣裳。”
老妇人闪目看了看她身后的阿柔和钱婆子,笑道:“不过两套衣裳,哪里就值得劳动二婶子你亲自来跑一趟?你使个人来说一声,我亲自给你送去。“
黑瘦妇人笑道:“还是我老侄儿媳妇体贴,知道心疼人儿。”
这么一会儿功夫,阿柔是看出来了,这定风庄真的都是一家子人啊。庄子门口支应事的是七弟媳妇,管她这种外来人口的,是二嫂子。
管外厨房的是婶子辈儿的,这个管家下人等衣裳的是侄儿辈儿的。
阿柔跟着那黑瘦的妇人领了冬衣,非常耐穿的葛麻布的料子。里头蓄着厚实的木棉。轻盈又暖和。想阿柔年幼之时,想要这样一身衣服简直比登天还难。如今两手捧着,高兴的不能自抑。回到住处欢欢喜喜的将那衣服穿上。
钱婆子看着她,轻叹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两人吃过早饭。钱婆子跟着一些同样上了些年纪的妇人们走了。阿柔则和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儿,在那个黑瘦的妇人带领下,往另一处去。
到了那里,也是一个院子。还没走近时就听见机杼之声,等进到院子里,就满耳都是叮当,叮当织布的声音。
“老奶奶哎,我来了啊。”黑瘦的妇人刚跨进院子就高这嗓子呼喊。只听旁边厢房里一架织机略停了停,有个女子的声音笑骂道:“我说怎么一早乌鸦就在房檐上叫唤,原来是你要来。”
黑瘦妇人笑着回骂:“你个蹄子知道什么,乌鸦是玉皇大帝面前挂了名号的孝顺鸟儿。它叫唤是告诉老奶奶,我这个做孙媳妇要来给她请安,问候她老人家了。”
那妇人呵呵笑着:“说不过你,平白害我还少织几梭子布,可是亏大发了。你要赔我。”
“行。等我得空,赔你一顿好打。”
那妇人笑道:“可是不许耍赖。”
二嫂已经上了正屋的台阶,转头向厢房里的妇人道:“我不和你扯了,先去跟老奶奶请安。”说话间掀开门帘进了屋里。这屋里大约有地笼之类的取暖设施,并不稳炭火气息,却十分温暖。
三面靠墙都摆放着矮榻。矮榻上放着几架纺车。迎门的榻上,盘膝坐着一个满头银发,但却精神矍铄的老妇人。
“孙媳妇给老奶奶请安,老奶奶福寿康宁,长命百岁。”那黑瘦妇人上前就双膝跪倒在了地上,趴下就磕了三个头。
老妇人放下手里的活计,向她伸着双手:“原来是你这猴儿来了,我就说怎么院子一片说话声。快来老奶奶跟前,你总不来我还怪想你的。”
黑瘦妇人伸手握住老妇人的手,站了起来:“我这不是夜观天象,掐指一算,知道您老这几天寂寞了肯定想我,一大早就巴巴的赶过来给您问安了。”
“能的你。”老妇人笑着:“晚上别走了,跟我住两宿,咱娘儿俩好好说说话。以前吧,我是听见你的声音就脑袋疼,现在等两天不听吧,我还挺想你。你说你这猴儿是不是给我下什么降头了?”
“那是您老以前不知道我的好,现在知道了也不晚。”说着向阿柔招了招手。
阿柔走过去。
黑瘦妇人笑着看着阿柔向老妇人道:“老奶奶,十三又给您领来一个做伴儿的。”
老妇人闪目将阿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微微摇头:“太瘦了,太娇气。”
黑瘦妇人道:“我也这么说呢。不过您老是谁啊?经过了您的手,那毛铁也能成金刚钻不是?”
“猴儿,你就生了一张嘴。”老妇人笑着,拍了那妇人两下:“算了,算了,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快走吧,吵的我脑仁儿疼。”
黑瘦妇人又向那老妇人福身行了一礼:“是,谨遵老奶奶之命。我这就有多远走多远。”说完当真转身便走。
老妇人指着她的背影骂:“瞧瞧那轻狂样子,我让你走你还真走啊?”
黑瘦妇人转头:“老奶奶吩咐下来了,孙媳妇哪儿敢不尊呢?”说着一径加快了脚步。
“你给我回来。”老妇人提高了声音叫她。
黑瘦妇人笑道:“我去看看春和。她刚刚约我打架呢。几天不见,长本事了还。我替老奶奶收拾她去。免得她狂起来再冲撞了您老人家。”
“就你能说,一会儿记得回来啊。不然我老婆子不依的。”
“知道了……”
黑瘦妇人应着,已然走出屋去。
老妇人这才转过头来再次看向阿柔,明显十分的不满意,问道:“你在家里都干过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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