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是个美好的时候。
在这科尔基斯漫长一天中的第五个子日,一切都浸润在微凉的湿润里。福格瑞姆不知道跑去哪里了,雪莱去搜索矿石。现在只剩下维克多靠在摇篮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小家伙。
黄昏。他又用诺斯特拉莫语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曾经有一位十七军团的朋友,他几乎愿称其为兄弟。正是后者告诉了他科尔基斯的历法。
尽管那位怀言者操着一口娴熟的科尔基斯语,但维克多知道他生于泰拉的反抗者中。他渴望接近罗嘉就像最初从他有罪的父母身边被带走时,渴望向帝皇赎罪一样。他如饥似渴地学习着这种同沙漠一般干涸的语言,借此来接近父亲的智慧。
现在这位罗嘉之子应该作为叛徒死在某个角落了。午夜领主曲起手臂,换了个姿势。如果他没有被自己的父亲清洗的话。想到表亲发觉背后冷箭时可能的表情,他忍不住轻轻笑起来,逗得小家伙也吧唧了两下嘴。
作为诺斯特拉莫人,他从未思考过如何接近原体。康拉德就像黑暗一样无处不在。即便死后,他依旧以另一种方式统治着儿子们,他流淌在阿斯塔特的刀刃中,跳跃在在后者的舌尖上。
可惜他还是死了。维克多遗憾地咂咂嘴,有些想听到父亲对如今这种滑稽状况的评价。他像想象中的科兹那般低下头,让头发遮蔽面容,轻柔嗓音如乐曲般流出唇间:“兄弟……”
“B……bo……”小家伙吐了個泡泡。
星际战士摇摇头。父亲不会承认这东西是他的兄弟。他们都像神话中的巨兽一般捉摸不定,野性难驯。
如果康拉德不能给他建议的话,他就得求助兄弟们了。他把目光转向另一边,一如往常,兄弟们面色苍白地站在那里,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像母星的夜一样黑,像他自己的一样。
“帮帮我。”他对丹尼尔说。这个站在最前列的午夜领主晃了晃脑袋,小半片头盖骨随之滚落。维克多不怪他,那枚爆弹确实很有效。
“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诺斯?”他柔声问。但诺斯只是用责备的目光看着,这是从融化的五官间能看到的唯一事物。
“好吧,好吧,费拉图,你一直给不出什么好建议……”他失望地摇头。
最后一名兄弟默不作声的站着,面容是维克多完美的镜像,即使在基因兄弟中依旧罕见的相似,除了从下巴直通胸口的创口像饥渴的嘴巴般张着。
“看来我又要自己做主了。”午夜领主咕哝,泄气般趴下,把下巴搁在金属罩上。
他看着孩子水汪汪的眼睛。“这样吧,我数到三,然后就做决定如何?”
“一。”
小家伙似乎对男人垂下的手产生了兴趣,但他胖乎乎的小手只能勉强揪住一根指头。
“二。”
他有点不高兴地扁起嘴,晃晃悠悠着试图站起来。
“三。”
他打了个颤,紫色瞳孔映出庞大的手,缓慢而不可动摇地逐渐放大。
“嘿,维克多,你看我找回了什么?”
欢快的声音响起,一股浅淡的香气接踵而至。维克多慢慢转过身,看着福格瑞姆靠在舱门口对他晃悠一个闪光的小东西。
那是一小块紫色的水晶,被打磨得闪闪发亮。
“我在泉水里发现了这个,然后简单加工了一下,好让她和我们的小家伙更相配。”他慢慢摇动束绳,让复杂的切面折射出迷离的光,上调的声调给了“简单”更丰富的解读性。
“他应该更想要点能吃的东西。”维克多缓慢绷紧肌肉,换来一阵抑制不住的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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