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三日前相比,今晚的夜色更浓,不仅月光暗淡,连星光都仿佛消失了一样。黑云低压,令人窒息。
马粪堆旁的囚车与三日前毫无区别,只是关在车中的人却换了一人。
董抟霄身材比贾鲁更加魁梧,同样的木枷戴在他身上,也更加受罪。
贾鲁默默站在董抟霄身后,眼神中充满哀伤和无奈,他好几次鼓起勇气想要和董抟霄说话,最终又缩回了肚中。
一阵寒风吹来,董抟霄颤抖了一下,贾鲁赶忙脱下斗篷,就要上前塞入囚车内,忽听囚车中响起董抟霄冰冷的声音。
“贾公,你来了!”
贾鲁不敢再上前,低着头,小声道:“董将军,是我对不住你。”
董抟霄依然背对着他,道:“我这几天一直在等你。”
贾鲁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想知道我是否一开始就在骗你!”
董抟霄艰难的转过身,紧紧盯着贾鲁。
“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贾鲁苦笑道:“我贾鲁并非卑鄙无耻的小人,那天你来看我时,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话,并没有骗你!”
董抟霄冷笑道:“没有骗我?我为了救你去找雪雪帮忙,结果你却在我们快要取胜时,突然出现,还站在脱脱那一边,这是为什么?”
原来那日雪雪用火烤之法,将张阳泉写在信上的几个字显露出来后,群情激愤,局面已呈一面倒的情况。
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贾鲁忽然进入营帐。
他一出现,雪雪攻击脱脱的点就站不住了,贾鲁没死,脱脱也就更不存在被江都贼兵给利用戏弄,也不存在为保住弟弟、拿亲信做替罪羊。
然而脱脱的反击不仅如此,他立刻朝雪雪质问:“雪雪掌使,能否问上一句,你如何得知贼人写的信中藏有秘密?”
雪雪方寸已乱,急道:“是、是有人告诉我的!”
脱脱步步紧逼:“是谁?”
雪雪恼羞成怒道:“那人在我部下饭菜中写下纸条,我怎知他是谁?”
荆王冷笑道:“这种鬼话,你以为会有人信吗?”
董抟霄突然道:“丞相,既然您觉得贾鲁无罪,那么濠州之战的责任就在也先帖木儿身上,丞相应该立刻将其问罪!”
脱脱哼了一声,道:“你错了,江都贼子这封信中,倒也并非完全都是虚言,其中有一点是真的!”
雪雪愣道:“什么?”
脱脱沉声道:“当初确实有人将濠州军的作战计划,泄露给了濠州贼兵。不过那人并非贾鲁,而是另有其人!”
董抟霄浑身一凉,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脱脱接着道:“那人暗中与贼兵勾结,又想将此事扣在贾鲁头上,还想对付本相,这才写下这样一封书信。以为本相为了保住兄弟,会让贾鲁做替罪羊!”
雪雪以为对方说的是自己,怒道:“你休要血口喷人!”
脱脱不疾不徐地道:“他们想等本相杀了贾鲁后,再将信中隐藏内容公布,想要扳倒本相,却反而暴露了自己。试问,若不是与贼兵勾结,怎会知道信中另藏玄机?”
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雪雪。
雪雪破口大骂:“放屁!一派胡言!我怎么可能与贼兵勾结?”
突听一人道:“雪雪掌使,事已至此,咱们还是认了吧,你我也不过是被小人蒙蔽,只要诚心悔过,相信丞相会宽宏大量的!”
雪雪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说话的竟然是左相太不花。
“你……你……”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太不花叹道:“诸位,此事完全是董抟霄在背后唆使,他与江都军勾结,想要陷害丞相,这才导出这样一番阴谋!”
西宁王望着董抟霄,冷笑道:“原来是你把濠州军的计划告诉了贼兵,难怪我总觉得你鬼鬼祟祟!”
董抟霄一言不发,他已经知道自己落入脱脱的陷阱之中,无论说什么也没用了。
荆王怒道:“狗贼,我宰了你!”
冲上去就要砍死董抟霄,脱脱喝道:“住手!虽然此事证据确凿,但还是先把他关押着,等候陛下裁决!”
众将见脱脱如此理智公正,皆心悦诚服。
就这样,董抟霄被下了牢狱,雪雪也被调离了徐州军,由太不花代替他担任后军主帅。
在这整件事中,雪雪是为了扳倒脱脱取而代之,而董抟霄与脱脱作对,却全是为了救贾鲁。
结果到头来,却发现贾鲁站在脱脱一边陷害他,这种结果怎能不令人悲愤?
贾鲁叹了口气,道:“董将军,我刚才说的都是真话,这件事发展到这一步,完全是阴差阳错。”
董抟霄死死盯着他,一言不发。
贾鲁盘腿坐在地上,接着道:“你听我说完就明白了,那天你离开后不久,也速便找了过来,告诉我说你正在劝说雪雪营救我!”
董抟霄怔了一下,冷冷道:“是了,太不花既然是脱脱的人,我去找雪雪自然瞒不过脱脱。”
贾鲁道:“莪本以为也速是来杀我灭口,谁知他却给了我一封丞相的亲笔信,信中丞相说会找個替死鬼代替我,不过让我以后永远不能在人前露面!”
董抟霄默然良久,道:“想不到他竟如此看重你。”
贾鲁眼中露出自嘲之色,道:“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董抟霄道:“那他为何饶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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