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令狐冲不才,却要继承先辈遗泽,重振华山剑法声威。
兴致一起,他便拔出长剑任意挥洒,立刻发现剑法更加圆熟灵动,信手一招“有凤来仪”,浑身气机随着剑招奔涌而出,似乎要带着整個人飞腾起来,横行天际。
令狐冲顺着那股劲儿一纵数丈,长剑虚斩,剑气倏忽飞射,便将扶摇飞舞的树叶凌空切开。
“好剑法!”
他自得的一声大赞,轻飘飘落地,蓦地想起,他的用法与昨日蒙面老者一般无二!
坏了,受到影响了!
令狐冲冒出一身白毛汗,赶紧回去弹琴。
可这一次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毫无用处。
他越是想着忘记那剑意,脑海中的印记反而越清晰。
到了第三天,令狐冲再次试着用其他剑招,绝望的发现,都变了另一幅模样。
回不去了。
这可怎么办?
令狐冲失魂落魄的坐在石头上,连陆大有送饭来,特地给他打了酒,又含含糊糊的告知,小师妹要与林平之成亲,他也只是频频点头,两眼茫然的看向远方。
陆大有以为他伤情过深,难以介怀,也不敢多劝,只叹气离开。
令狐冲是知道轻重缓急的。
其实这几年来,他内心已经接受小师妹爱上别人的现实,他从小被叫大师兄,他也叫人家小师妹,什么都有个“师”在前头,其实骨子里只是最后一个字而已。
兄,妹,只是亲情,与爱或许有关过,却在一见平之之后,离他而去。
罢了,总还是一家人,她能过的幸福就好。
令狐冲此时更担心的是剑气分野,是华山今日衰微之祸的根由,是师父不可能妥协的底线。
他又想到,便是当年剑宗有了“以剑炼气”之法,怕也不肯认真去做,皆因华山“身剑之术”太强,大成之后已可纵横江湖,击败九成以上的对手。
进阶“心剑之道”,哪怕只有一道浅浅的真气,也能威慑一流,横行无忌。
人都是有惰性的,哪怕知道真气深厚的好处,总乐意多看眼前的利益,长远的打算太过熬人,不提也罢。
终归是无解。
便是这么煎熬数日,那蒙面老者又现身,劈头盖脸一顿批评。
“你以前练得不是华山剑法?你自悟的剑意不用华山气功?剑法自是剑法,如何用是你人的问题,分什么狗屁的剑宗气宗?”
两边一块骂,令狐冲也是听的头皮发麻。
这样也好,不用担心对方偏向剑宗,逼着自己改换门庭。
他也是洒脱之人,开解自己一番后,又开始对老者挑刺,说什么一招两招,不是全篇,未必就能尽得华山剑法之精要。
于是老者又用树枝一口气演练数路华山剑法,后边干脆东拆一招、西拿一剑,拼凑抟揉另成一路,攻击防御依然浑然毫无破绽。
令狐冲想起自己当日击败丛不弃时的剑路,看似一样,其实不然。
他那会儿脑子一片空白,全凭剑气做主,赢得莫名其妙,后来难以模仿。
蒙面老者随后又是厉声呵问:“是你在用剑,还是剑在用你?无论练剑练人,终归是你的本心在做主,神不定,你用什么武功也是狗屁不通。神定意正,气随心走,哪里会有什么隐患?”
气随心走,意在剑先,以气御剑,以剑练人!
令狐冲脑袋里蓦地冒出这十六个字,似乎总结了他所知华山剑法的精要,也正是他当前最合适也最容易做到的。
这也多亏了连日来勤练琴艺,五音入脑,脏腑同调,气息与天地之正共鸣共生,自然开悟智慧,灵光闪现,再不是以前无脑练剑,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他恍惚明白了许多,前方未知的更多,却不再毫无门径可踏足。
令狐冲整理衣襟,躬身下拜:“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老者冷淡的嗯了一声,算是接受。
令狐冲忍不住又问:“前辈莫非是剑宗的……”
老者瞪了他一眼,抬手一指那块刻着“风清扬”的石头。
令狐冲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清字辈的太师叔!
他年纪轻,不知道当年风清扬的威名,但从剑法可知,其武功之高,大概也就是东方不败和守和道长可媲美。
但是……
他还是绕不过剑气之争那道坎儿。
风清扬眯着老眼,玩味的看着这小子在那里纠结,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快意。
他忽然想到,当日守和那混账瞧着自己憋屈难言,是不是一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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