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
都统线国安今天又摔了茶碗,以发泄心中的积郁。
明军已经在广罗集结,行将进攻广西,兵锋直指田州(现百色),凭广西不到三万的兵力,肯定难以抵挡。
在看到吴三桂反清檄文后,线国安便预感到大势不妙,广西恐怕要燃起战火。
果不其然,云南吴部官将随后便降附明军,近在咫尺的广西已经确定,将成为明军的下一个进攻目标。
而此时,线国安已经伤病缠身,没有了征战沙场的体力和勇气。再过一年左右,就要嗝屁。
形势危急,新任广西提督马雄深恐明军从田州入境,柳州不保,竟以上官自居,命线国安派兵增援。
“老子都自身难保,还要听你个小辈呼来喝去?”线国安怒气冲冲,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线国安掌握着原孔有德的藩下人马,到现在也只有八九千人,比马雄所率领的绿营兵马还要少。
副都统王永年趁着线国安喝水喘气的空当,躬身道:“大人不必发怒,伤了身体。马雄区区小辈,虽有提督之名,却也没有调动我军的权力。”
线国安好不容易稳住了咳嗽,摇着头沉声说道:“按理说,合力对敌是没错的。可明军势大,就算派出援兵,恐怕也无济于事。”
“我们不能只看到明军在广罗增兵,还有贵州方向的明军,也不可不防。”线国安继续说道:“若从贵阳出兵东犯,桂林便首当其冲。”
王永年微皱眉头,说道:“大人已向朝廷上奏,请派援军,难道朝廷置之不理?”
线国安轻叹了口气,说道:“云南反叛,朝廷也是措手不及。调兵派将,需要时间。湖广为明军肆虐,沿途的粮饷难以就地解决,就是派来援军,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到达的。”
“广东倒是能派一两万援军牵制明军,只是绿营兵将的话,恐怕也难以击败明军。”线国安眉头皱得紧紧,无奈地叹了口气。
正说着,亲兵入内禀告,朝廷送来急报。
线国安赶忙起身接旨,听到内容后,脸色稍霁,也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朝廷派镇南将军尼雅翰、都统朱满、巴尔布等率师将走长沙、衡阳、永州,直入广西。”
线国安放松了许多,对王永年说道:“现在只希望明军稍晚发动,给援军争取到时间。”
王永年点了点头,心中却并不乐观。
不过是五六千八旗兵将,真的能保住广西?近万禁旅八旗和西安八旗兵,是怎么覆灭的?真以为八旗还是天下无敌呢?
………………
随着军情部的大策反行动的全面展开,在清军中造成了满汉官将的很大猜忌,不满和怨忿的情绪在悄然蔓延、升腾。
如果没有其它的选择,憋屈郁闷的汉将也只能委曲求全。但明军的屡战屡胜,囊括西南半壁,却让他们看到了反戈一击、报仇雪恨的希望。
历史上,三藩之乱时,有那么多汉官汉将不战而降,甚至是举义反清,难道真的是为了兴复大明?
那不过是汉官汉将对于满洲统治者长久以来的猜忌、压制、轻视、鄙夷,所积累的不满和怨忿的总爆发而已。
谁没有自尊心,被践踏的时候或能隐忍,但心中的怨恨能没有?只不过是一代的时间,又有几人的父辈、爷辈就留了辫子,为清廷卖命?
而在尸山血海的杀戮淫威下,剃发易服的百姓,也使民间成为行将猛烈喷薄的火山。
一旦希望之火在心中点燃,为保命而当顺民的人们,也会怒火奔涌,奋起而战,如狼似虎。
“有人拿着书札邀功请赏,向清廷表示忠诚,但他们的心里,却未必如此想。没得到劝降书札的,就成了另类,忠诚的也会遭到怀疑……”
黄立想象着汉官汉将正上演的大戏,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若是按军情部的原来计划,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而有了区别对待,才会制造矛盾,不仅是汉将与满人,汉官汉将之间也会产生隔阂和怨忿。
“你显摆个屁,缴出伪书伪札作为晋身之资,让老子好不尴尬,是故意让老子好看,还是想压老子一头?”
这就是人性,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大家都有,就没啥稀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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