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不要胡说,如今边境虽有胡人作乱,可是中原却还是富庶的,哪里又称得上乱世?”
朱祁钰也知道这是在自己欺骗自己,只不过作为天子,朱祁钰还是想给自己的统治留一丝最后的脸面。
几个窑姐闻言都是纷纷摇头,都换了鄙夷之色。
先前第一个开口说话的窑姐,更是对这朱祁钰讥讽起来。
“客官你的样子,一看就是官宦之家出来的。”
“你衣食无忧之下,哪里晓得这里面的苦楚?”
“俺小燕老家是陕北榆林的,里头的青莲从阳和过来的,我们两人都是北方人士。”
“你说北方有战乱,倒也是不假。”
“不过你嘴上说着南方就没有战乱,却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
那窑姐伸手一指身旁两個少女道,眼睛里面差不多要喷出火来。
“玉华是浙江来的,江南鱼米之乡,可算是富裕之地了吧?”
“可是正统年间福建邓茂七起事,聚众达百万,搅得浙江、福建、江西三省震动!”
“冬梅是蜀地人士,家里以前还是在县太爷府上做事的。”
“可是湖南、广西、云贵、巴蜀的苗人一造反,官军节节败退之下,她和家人也只得逃散了。”
“她先是被人口贩子给拐到陕西,又从陕西拐到山西,接着又被卖到了这京师来。”
“真不知,再过两日过后,她又要被卖到什么地方去?”
那个窑姐话音落地,她旁边其他几人却都是触动了情肠,一个个都是变得眼圈泛红。
她们这些人沦落风尘,必然都有一番不为人知的身世之痛。
往日的浑浑噩噩,只不过是故作没心没肺来麻痹自己。
如今被人旧事重提,也都是一片黯然神伤。
“哎!这都是命!”
妓女中年纪最大的那一个,只是摇头叹息。
“不!”
“这不是天灾,这就是人祸!”
“如今只要这战事一天不停,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要步了我们的后尘。”
“既然瓦剌人都来求和了,朝廷难道就不能为我们这些人想想吗?”
“难道非要官逼民反,他们才高兴?”
名叫小燕的窑姐,也就是接过朱祁钰银子的那个妓女,却是依旧是愤恨不已。
“不说了!不说了!”
“要是被人去报官,给你安上一个藐视朝廷的罪名,怕不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年长的妓女,一把拽过小燕,拖着她就往着妓院里面走了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屋里面哭叫声越发的响了。
朱祁钰定眼一看,只见有一个汉子正从堂子里出来,他的手中还拉扯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
那女孩一路哭叫不止,手脚也是胡乱挣扎。
女孩的衣衫已经凌乱,头上的发髻也已经散开。
朱祁钰见到女孩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还愣着干嘛,动手啊!”
正义感爆棚的朱祁钰,又怎见得如此情形?
朱祁钰不禁大怒,对着身边的卢忠和善增就是厉声喝道。
“放开她!”
“你这是要把她给拉到哪里去?”
锦衣卫指挥使卢忠,率先走了上去。
那个汉子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卢忠这么突然一声爆喝,也是不由得原地一怔。
他回过头来,见到眼前只是一个书生装束的青年,不由得又乐了。
“我做什么去,与你又有何相干?”
汉子手上一用力,就把瘦弱的青莲给拉了出来。
“这女子,本是我家将军从瓦剌人里解救回来。”
“本来我家将军见她倒有几分姿色,所以有心让她前去填房。”
“可谁知道她不识好歹的逃了,竟然还自卖自身入了青楼之中。”
“我家将军念念不忘她的美貌,这才叫我定要来找她回去。”
“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她给找到了。”
“而且这一次,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给她赎身的!”
很显然,这个汉子是军中出身。
朱祁钰趁着汉子说话的时候,这才仔细打量了起了他来。
一看之下,朱祁钰才发现那汉子不是汉人模样,而是塞外草原蒙古人的大圆盘子脸。
“俺不去!”
“你们将军名义上是解救了俺们,可是他更是不把俺们当人看!”
“要是你家将军有心,何不明媒正娶?”
名叫青莲的女孩,在一听到“将军”二字后,顿时哭喊得比之前更加凄厉。
“贱人就是矫情,你还不给我闭上臭嘴!”
“你是不是完璧之身尚且不得而知,留算你还是处子,可你已经进了青楼之地,我家将军还能给你配大红花轿?”
“再说了,我家将军有正室,以我家将军和夫人的门庭显赫,你一个贱人还想着取而代之?”
那汉子用力甩了青莲一个大耳刮子巴掌,恶狠狠的叫骂。
“若不是我家将军把你从鞑子手里给救了出来,你这会儿还在大漠里被千人骑万人压呢!”
“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汉子还想再动手,却被卢忠稳稳的抓住了。
卢忠作为锦衣卫指挥使,虽然谈不上万人敌,可也是一个练家子。
汉子几次想要抽出手来,都是徒劳无功。
“青莲妹子,姐姐劝你也就别再犯浑了!”
“跟着将军一起,好歹不用像我们这般,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红唇万客尝。”
“有吃有喝的,在这乱世里面,可是比什么都要好!”
一旁的窑姐小燕,不忍看到青莲如此受苦,也是出来劝说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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