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义叫住了王安,然后在王安回来过后,对其耳语了几句。
郝义对着王安交代的,乃是东厂番子特有的切口,也就是相当于江湖认识的暗语。
只有切口对了,化身暗探的东厂番子才会和王安相认。
……
次日,作为怀来城中官职最高的郭登,命令杨信设下酒席,宴请瓦剌使者完者脱欢等一行人。
有了郝义和杨信昨日的强硬姿态,完者脱欢此刻已经对其言行大为收敛。
酒宴之上,双方也是推杯换盏,恢复了初见时的其乐融融之态。
明朝众人绝口不提议和之事,瓦剌使者们也是不闻不问。
两帮人只是围席而坐,一起喝酒吃肉。
又过了一天,郭登刚一回到在守备衙门里的下榻之处。
就见到郝义和杨信联袂而至。
“大都督,大事不好了!”
郝义一进到房中,就急促的对着郭登说到。
“瓦刺派出使者南下请和之事,不知道怎么就走漏了风声出去。”
“眼下京师之中,文官以王直为首,武将勋贵以宁阳侯陈懋为首,他们都是齐齐上书进谏陛下。”
“说是瓦刺既然自请言和,乃是迎回太上皇的最好时机,他们都是力主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说完后的郝义,更是从怀中掏出一份快马加鞭送来的朝廷邸报,然后双手呈递给了郭登。
郭登接过后,就看到上面抄录得有王直上奏的原文。
“陛下隆敬兄长之心,已昭告于天地祖宗社稷,遵为太上皇帝。如此名位已定,天下之人皆以为宜。”
“今车驾既留寓虏中,当迎回以尊太上皇,其将不复事天临民。”
“陛下定当尽崇奉之礼,永享太平悠久之福”
郭登看过以后,只是苦笑数声。
这个王直,真的很直,还是太过于憨直。
他上书里面的话,都是诛心之言,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敢拿到台面上来说?
“卿等所言之理,当为必然。此大位非我所欲,盖天地祖宗及宗室文武群臣之所为也。”
在看到朱祁钰的御笔批注后,郭登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了。
对于瓦刺求和一事,朱祁钰只是用了一句空洞的话,就给搪塞过去。
只是不知道,这又是哪个翰林,又或者是哪个内官,捉刀代笔?
奏章回复得没有半点含蓄,当真是属于口不择言了。
郭登看了两边的文书,心中不由得又好气来,又好笑。
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王直那张不苟言笑的古板老脸,以及朱祁钰强忍怒气的模样。
“你们认为,朝廷会怎么处置同瓦剌的议和?”
郭登往着太师椅上一靠,对着郝义和杨信问到。
其实,郭登自己已然猜测出了结果。
他之所以这样问,只是为了显示对郝义和杨信的看重。
郝义身后是朱祁钰,杨信身后是杨洪。
至于朱祁钰和杨洪,都是郭登不能得罪的。
“如今事情既然已经被挑明了,加上陛下又已经发了话,只怕在短时间内这议和一事终究不可能了。”
郝义率先开口。
郝义虽然品级没有杨信高,不过郝义算是内廷几个大佬之一,身份自然比杨信重得多。
“郝公公说的对!”
作为武将的杨信,只是憨厚的一笑。
“为何?”
郭登继续问。
“陛下是想要议和,但是不能让人觉得他是被老臣们逼迫。”
“陛下同意和瓦剌议和,乃是为了知耻而后勇,乃是为平定内部、厉兵秣马之后以图报仇雪恨。”
“然而陛下登基的法统便是因为蒙古鞑子入侵我大明,陛下是临危受命。”
“老臣们这一逼迫,天下太平的功劳就成了他们的,而不是陛下不忍百姓受战火之苦的仁慈。”
“所以议和只能是出自陛下圣意,而不是来自老臣们的劝谏!”
郝义把自己所思所想,都对着郭登和杨信说了出来。
“老夫深以为然!”
郭登重重得点了点头。
“若是让天下人以为陛下是被老臣们逼迫才同蒙古议和,那么天下人就会认为陛下是软弱之君。”
“如此,不利于陛下圣名!”
郭登补充了两句。
“不过咱们为人臣子,也必须要为陛下分忧。”
“陛下既然委托老夫全权处置这次议和,老夫自然当还以陛下一个两全其美的局面。”
郭登的意思是,他不认为不能同蒙古人议和。
如今议和,乃是利国利民之事。
岂能因为老臣们不知进退,而导致议和不成?
“愿大都督解惑!”
郝义想不出来,怎么能够彰显朱祁钰的圣名,又能议和成功。
“不急,今晚便见分晓。”
郭登对着郝义摇了摇头,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得意神色。
“今晚老夫会再请完者脱欢等人前来赴宴,老夫将会在宴席上帮着陛下加重明君之实。”
“至于几个老臣,他们想要跳出来摘桃子,老夫断不会让他们得偿心愿!”
郭登这一次,是对着杨信说的。
郭登之所以让杨信准备宴席,是因为杨信才是守备怀来的主将。
郭登这样是不想让杨信觉得自己喧宾夺主,也是给足了杨信和杨家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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