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义这面刚一说完，几个御马监的卫士就大步上前，并且抽出了腰刀。
明晃晃的腰刀反射出的月光，直晃得张平安睁不开眼。
“是是是！”
“督公说得对，这里就是八百斤！”
面对如此凶神恶煞的御马监卫士们，张平安只能选择屈服。
郝义位高权重，张平安人微言轻。
郝义就算当场杀了张平安也不会杀人偿命，估计最多不过是被朱祁钰训斥一顿而已。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张平安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坚持。
“走啦！”
见到张平安服软，郝义也不打算再和他纠缠不清。
郝义甚至觉得，自己能和张平安说上这么多话，已经是礼贤下士，已经是屈尊降贵。
“拿火把照明的，都他娘离马车远一点！”
“这才几月份啊？”
“你们他娘的是打算提前放烟花过除夕吗！”
郝义知道火药可不是温顺的玩意。
……
“头儿，要是账目和实物对不上的话，就不怕被人查出来吗？”
等到郝义等人押送火药离开后，一个书吏上前问起了张平安
“你傻啊！”
“你就写只取走八百斤，得罪了郝公公，咱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至于差了四桶，你不会补起来？”
张平安刚刚才在郝义那里吃瘪，他正在火头上。
“从库里再搬出来四桶火药来，各自分出一半装到四个空桶里面，这样不就四桶变八桶？”
“这样子腾挪之后，库存不就和账目对得上了？”
张平安对着书吏支招。
“可是那样子，一个桶里不就五十斤了吗？”
书吏很是担心，因为这样缺斤少两很容易被查到。
“你就不会在木桶中间放上隔板？”
“木桶底部和上面都有火药，鬼知道它中间是不是空的！”
“至于有人来查，你就不会在这八桶上面做记号，不搬这八桶出来迎接查核就好了？”
张平安的火气越来越大，他这是恨那个书吏太过老实。
“属下知道了！”
张平安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书吏只能照办。
“头儿，你说郝公公拿着多出来的四百斤火药去干嘛？”
书吏又问了一句。
“鬼知道他要干嘛！”
“他一个没卵子的家伙，咱们这些带把的纯爷们，怎么知道他们这些阉人的花花肠子？”
“说不得，他是喜欢玩鞭炮，是喜欢看烟花？”
张平安可不关心郝义到底要干嘛，他只关心自己不要被查出来。
“头儿，说不定郝公公是喜欢打炮！”
书吏刚一说完，他和张平安就一起坏笑了起来。
郝义喜欢打炮？
郝义怕是只能听着朱祁钰打炮。
……
“那个校尉留不得！”
安顿好一千两百斤火药后，郝义找到了提督东厂的大太监善增。
郝义执掌的是军队，有些事做起来终究不如东厂番子们专业。
“不止是那个校尉，就连今晚知道这事的所有人，全部都不能留活口！”
善增是少数几个知道这些火药真是用途的人，而且他可比郝义要狠心得多了。
郝义只是想杀了张平安等人，善增却是连御马监的人都不肯放过。
“这样做，会不会太过了？”
郝义听到善增如此狠毒，不由得有些不愿意。
毕竟今晚看到御马监前去取火药的，有着不下二三十人之多。
而是其中还有好几个郝义的亲信。
“你我兄弟也知道这事，难不成咱们自裁以报陛下？”
郝义苦笑着开了一个玩笑。
“这事，义父可都不知道！”
面对郝义开的玩笑，善增并不觉得好笑。
善增嘴里的义父，就是大太监成敬。
善增和郝义原本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是成敬向着朱祁钰举荐后，他们两人才得以飞上枝头变凤凰。
太监成敬原本是郕王府的伴读，算起来属于帝师的角色。
以成敬和朱祁钰的亲近关系，连成敬都不知道的话，足可以说明这一次取火药的机密程度。
“人不狠，位不稳！”
“这事要是透漏了出去，就会给陛下惹麻烦。”
“到时候，你我兄弟就只能以死谢天下了！”
善增脸上冷酷神色，比之前更浓了几分。
反正死的不是东厂的人，所以善增才不会舍不得。
更何况要是这些知情人不被灭口，那么很有可能死的就是善增和郝义。
死道友，不死贫道。
而且作为特务机构头子，善增必须具备三个特性。
第一，忠诚。
第二，能干。
第三，冷血。
“好吧，就如你所言！”
在经过一番权衡利弊之后，郝义只能点头同意。
“御马监的人，我会在出了居庸关之后，抵达怀来城之前动手。”
“至于看守京师军械库的士卒，就要劳烦东厂兄弟们帮着清理了！”
郝义狠下了心。
逼毕竟义不敛财，慈不掌兵。
“放心！”
“谁还没个三病两痛？”
“谁的一辈子，又能够不发生点意外之事？”
善增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只从善增执掌东厂以后，东厂就豢养了一批亡命之徒。
这些人就是刽子手，就是东厂执行暗杀的暗夜幽灵。
“你到了居庸关之后切记不可声张，就连关城守军都不能让其知晓。”
“这一次的差事要是办砸了，今后你我兄弟不但就会圣眷不再，说不得就要去到中都凤阳守陵！”
善增又提醒了郝义两句。
“我当然明白！”
都不用善增提醒，郝义知道这一次乃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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