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义和郭登出了京师之后的第一站,便是天下雄关之首的居庸关。
居庸关之前是罗通在镇守,罗通南下京师之后就举荐了其部下,也是之前就在居庸关任职的潘成接替。
说起这个潘成,多年来也是一直郁郁不得志。
直到朱祁钰登基之后,才得以被晋升为从四品的指挥同知。
而且要不是罗通慧眼识珠,只怕潘成还会只是一个低级将领,而没有办法坐上居庸关主将的位置。
郝义是大太监成敬的义子。
成敬之前又曾经领军驰援过居庸关,和罗通一起共同主持居庸关的防务。
说起来,成敬也算得上潘成的半個上司。
正是因为有了这一层关系的存在,所以潘成和郝义也就很快熟络起来。
夜晚的居庸关内外,除了当日需要轮值的将领之外,其余人等都被潘成给召集了起来。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潘成要给从京师而来郭登和郝义接风洗尘。
郭登可是执掌五军都督府的二号人物,郝义又是执掌御马监的三个大太监之一。
潘成虽然迂直,可他也知道自己该有的官场规矩还是要有。
官场之上的迎来送往,要是不备上几桌酒席略尽地主之谊,只怕就会显得格格不入。
就会孤家寡人,就会止步不前。
“这今日的第一杯酒,咱们当先敬大都督!”
由潘成作为居庸关主将,自然是算地主。
潘成嘴里的大都督,就是被朱祁钰任命为右军都督府左都督的郭登。
因为郭登的权势和地位,潘成也把郭登视为最重要的人物。
“敬大都督!”
众将纷纷起身,都是将手中的酒杯高举。
“说什么呢!”
“什么敬不敬的?”
“老夫在军中多年,你我都是有同袍之谊。”
“今日咱们只是把酒言欢,谁要是再叫上一声“大都督”,那可别怪老夫惩罚于他!”
郭登佯装恼怒。
“老夫就罚他连饮三杯!”
郭登话锋急转。
“哈哈哈哈!”
伴随着郭登这番表演,顿时厅内气氛就活跃了不少。
郭登在大同的时候就礼贤下士,因此而深受将士爱戴。
到了这居庸关地界,郭登更是不想喧宾夺主。
“咱们一起满饮此杯!”
郭登说完之后,就率先一饮而尽。
“干了!”
郝义也是连忙出来,帮着郭登拉近和居庸关将领们的关系。
“干了!”
潘成身为居庸关主将,随着他的发话,将领也就放开了。
“陛下有心一雪前耻,这景泰一朝,咱们武人当大有可为。”
又喝了一轮过后,郭登才又开口。
“在比拼酒力之前,老夫还是先说一下正事。”
郭登这个时候是站着的,同时还向着南面京师方向抱拳,以显示对天子朱祁钰的尊崇之心。
等到礼毕之后,郭登突然从衣服口袋里面抽一本奏章,然后对着一众将领说了起来。
“此乃是云南提课盐举司吏目胡仲伦,于京师保卫战前所上的奏本。”
“在此奏章中,胡仲伦言当时我大明若是想要与瓦剌也先抗衡,有七事万万不可为。”
这胡仲伦一份奏章,可不是郭登随便拿出来的,而是在朱祁钰授意下才能被带出京师。
明朝的奏章有着严格管理,就算批复后都会加以封存。
“其一,太上皇乃是万乘之尊,不可与瓦剌敌寇联姻,此有贬华夏而贵蛮夷之嫌。”
“其二,瓦剌假装与我和议,实则欲使我朝无防备之心,若是和议之后,则敌寇定会日渐骄尊自大。”
“其三,瓦剌妄图于我朝索取金帛,如此则使得我朝野日渐贫困,朝廷诸公谁若是答应,便是买国资敌。”
“其四,若是瓦剌以送太上皇回京为名,有乘机行进取中原之实,务必不可中了瓦剌奸计,令蛮夷马踏中原。”
“其五,瓦剌逼迫太上皇这下手诏,不过是妄图诱取我边城,边关将士不妄开城门。”
“其六,瓦剌若是图谋索求阴山、贺兰山以北之大片土地,则我朝边患再无宁日,此不可取!”
“其七,现在应严敕甘肃、宣府、大同、辽东等边关守将固守城池,整肃军伍,使敌不敢轻进。”
这一份长长的奏章,让郭登也是在中途不得不歇一口气,然后才又继续养下念。
“若瓦剌贼首也先送,假意借口送太上皇车驾还京行寇边之事,则应令大同范广邀击其归路,而派宣府朱谦占领险要地势,待太上皇皇上的车驾一入关口,立即关闭城门。”
“如此战无不胜,方能让太上皇得以还京。”
“如果不战而和,则非良计!”
郭登抬头看着酒席边上的一众居庸关将领,缓缓说道:“这就是胡仲伦所奏的七不为!”
居庸关主将的潘成在听闻胡仲伦奏请的“七不为”后,不由得感觉自己遇到了一个知音。
“好一个七不为,当真是洞察秋毫、目光如炬!”
潘成更是对着郭登问到:“这个胡仲伦也是个人才,可堪大任。只是不知道陛下可有对其晋升?”
潘成这一句问话,其实是属于拐弯抹角。
潘成本来是想问朱祁钰是否从了胡仲伦的谏言,但是潘成故意问朱祁钰是否给胡仲伦升官。
因为胡仲伦要是得以升官,那么他的主张则必然被朱祁钰采纳。
“陛下已经让内阁下令,将胡仲伦调入中枢以做大用。”
“如此一来,则不会再有南海遗珠之恨,我大明也可得一良才!”
郭登也是实话实话。
因为朱祁钰对这个胡仲伦十分赏识,在接到胡仲伦的上书过后,就让其从云南北上京师,令其进入通政司。
之所以选择通政司,乃是因为朱祁钰已经有过先例。
原本给事中的徐正,就是先调入通政司,然后再从通政司进入内阁,成为七名内阁大学士之一。
至于郭登是否听出了潘成的话中有话,旁人也就不得而知,反正郭登说了胡仲伦被重用的这一事实。
“老夫之所以将胡仲伦的奏章念给你们听,便是要你们不可懈怠,当用心于军务,此其一也。”
“其二,老夫想说的是,只要你们建立军功,则陛下一定会论功行赏,不至于有功无赏之事发生!”
“陛下乃是明君,明君就一定会赏罚分明。”
郭登这一次除了是前往大同准备迎接太上皇朱祁镇的车驾之外,还有些视察沿途关城军备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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