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下面的骆瑛哪还呆得住,满脸通红的探出身来,众人见船板下竟躲着个粉面桃腮的大姑娘,无不大吃一惊。
那么骆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原来那晚她被李乐山当面拒绝后,虽然表面上负气而去,但伐焱之心却未受到丝毫影响,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躲在暗处,缀着镖队,镖队走她也走,镖队停她也停,准备就这样一路跟至云南。
那日镖队入驻福星客栈,她便在街对面找了一家店投宿进去,还特意拣了间临街的房间,便其观察对方的动向,昨天骆瑛正倚在窗边发呆,忽看到对面店老板带着两名伙计匆匆出门,立时心中一动,她知道对面已全部被镖队包下,这人出门必是去为镖队办事,一时兴起便偷偷跟了过去,想看看对方在做什么安排,一路直跟到码头,见那店家在江边踱来踱去,不时与一些船老板比比划划,似在讨价还价,后来又见他登上一艘大型江船,四下检查,不住点头,骆瑛突然心中一动,莫非镖队准备改走水路?心念及此不禁暗呼侥幸,若非偶然跟着店老板来此,哪能想到对方竟会突然变更路线?到时候人家一上船,自己的计划势必尽数落空,当下暗暗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想个法子,绝不能被对方甩下。
她本就是个聪慧的姑娘,略一思索便有了法子,待那店家一离开码头,立刻迈步过去,先在江边转了几圈,跟着抬腿就登上了其中一艘江船,旁边船老板一见,赶忙喝呼道:“喂,这船已经被人包下了,快下来!”
骆瑛道:“船家,我只雇用一天,明日午后就把船还回来。”
那船老板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明日一大早人家就过来装货,巳时不到就要开船上路了。”
骆瑛听了再无怀疑,回店后早早便上床就寝,五更不到就爬了起来,梳洗完毕,结清了房钱,顶着月色直奔码头。到达江边时,晨光未透,夜色仍深,码头上一片寂静,见四下无人,骆瑛悄悄登上了一艘江船,她白天时就查看清楚,船板下是底舱,正好可以用来藏身,等到后来镖局众人来到码头,登船装货直至拉纤启程,混乱中谁也没顾得上检查底舱,也是凑巧,骆瑛上的正是李乐山那艘江船,本来她若一直悄没声的躲在底下,李乐山也很难察觉,偏赶上那船老板惫懒成性,久未清理底舱,使得底舱中竟爬进了老鼠,骆瑛虽一身武功,但对这东西向来颇为忌惮,耳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正心虚之际,猛见一只近半尺长的黑毛老鼠从脚边掠过,直吓得花容失色,脚一发力,倏地一下纵出丈许,情急中未控制好力道,落地时发出了响声,当即被上面的李乐山听到。
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众人无不哑然失笑,本来依着李乐山的意思,这就要将船靠岸,把她赶下船去。柳宗棠见骆瑛秀眉紧蹙,樱唇紧咬,一眶泪水眼看就要掉落下来。心中颇感不忍,他年纪越大心就越软,见对方一个女孩家孤零零的飘落江湖,十分可怜,同时也知道李乐山并非铁石心肠,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得不故作姿态。于是将李乐山拉至一旁,为骆瑛讲情,告诉他女孩子脸皮薄心肠窄,万一一时想不开闹出事来,这船人谁也脱不开干系。不如干脆带着她一道上路,反正此女艺出名门,手底下颇具火候,不会给大伙添累赘。
柳宗棠的面子李乐山不能不给,骆瑛偷眼观瞧,看出李乐山的态度似有转变,她何等伶俐,明白此事能否成行,全在柳宗棠身上,灵机一动,当即扑通一下跪在柳宗棠面前,当场要认柳宗棠为义父。
大姑娘有自己的想法,她知道李乐山对自己心怀戒备,在场只有这个老头子对自己好,心想我成了你的干女儿,往后你还能不多加照顾吗?就这样,柳宗棠继柳玫嫣之后,又收了骆瑛这么一个干女儿,自然也是格外开心。
众人纷纷上前为柳宗棠道喜。李乐山知道柳宗棠一直因柳玫嫣的受伤而难以释怀,如今骆瑛的出现,或许可稍缓老人的愁绪,所以也是暗自欣慰。至此这支伐焱之师算是正式接纳了骆瑛,允许她跟着大伙一路前往云南。
深秋的长江水位较低,镖局联盟又财大气粗,雇的牵夫很是不少,众人轮流分班,不分日夜地往前推进。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转眼一个多月过去,江船已驶入三峡境内,越近上游江面越窄,水流也就越加湍急,前进就更显费力。那些牵夫弓着身子,头几乎点着地面,一步一步,奋力前进,好不容易渡过宜昌峡,这一日到达了秭归,一个多月来,众人看着那些牵夫们风餐露宿、吃苦耐劳,心中均感不忍,这日天一擦黑,李乐山便命江船靠岸歇宿,给纤夫每人发赏了几钱银子,让他们到岸上酒馆里喝几杯解解乏。
柳宗棠自己就是个酒坛子,这些日子呆在船上,虽说三餐不离杯中物,却始终难以尽兴,好不容易巴到船靠岸,说什么也要上岸去痛饮一场,尝尝巴蜀的佳酿。柳一郎跟他秤不离砣,虽然他一直以其家仆自居,但柳宗棠却从未拿他当下人看待,二人名为主仆,实为良友,经常在一起交流切磋,相处得极是融治。同时还拉上了野人熊焦猛一起,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走了。
其它两艘船上的人也都下了船,到岸上活动一下筋骨,三三两两的结伴闲逛。李乐山却不敢大意,和谭氏双杰一起留守在船上,看护着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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