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去过那么多地方，论最喜欢的，还是这腐朽的国家。
它虽然腐朽，但是温良，那是一种源于同情心或真正的人类的智慧的温良——既不是源于推理，也非产自本能，而是源于同情心——来源于同情的力量。
辜斯年在他国也见过来自本国的留学生，那些留学生中的某些人，他相当厌烦且讨厌。因为他们毫无底线的跪舔他国。
他承认，目前的本国，是属于停滞的文明，在有些领域只取得很少甚至根本没有什么进步。这不仅有自然科学方面的，也有纯粹抽象科学方面的，诸如科学、逻辑学。
实际西方语言中科学与逻辑二词，是无法在本国语中找到完全对等的词加以表达。
但这是因为他们过着一种心灵的生活。心灵是纤细而敏感的，它不象头脑或智慧那样僵硬、刻板。
像儿童一样过着心灵生活的本国人，对抽象的科学没有丝毫兴趣，因为在这方面心灵和情感无计可施。事实，每一件无需心灵与情感参与的事，诸如统计表一类的工作，都会引起本国人的反感。
辜斯年在以前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当来到漳浦，他对这一点又有更深刻的认识——
如果说统计图表和抽象科学只引起了本国人的反感，那么西方人现在所从事的所谓科学研究，那种为了证明一种科学理论而不惜去摧残肢解生体的所谓科学，则使本国人感到恐惧并遭到了他们的抑制。
因此，他很佩服赵元，面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有勇气挑战本国人反感的最高程度，并且目前看来，在一定程度取得了胜利。
现在，赵元他又要挑战本国人最高程度反感中的一种了。
那就是传承了几千年的父权社会。
喔，不对，事实，他两年前已经开始挑战了，现在只不过是更加深入了一些—让女性编入民兵行列中。
这绝对会刺激已经割让一部分权利的群体。
而这里面，肯定不乏喷子。
他想到这，脑海中浮现出赵元被这部分人攻击的样子，然后赵元又以独裁者似的模样，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那副景象，让他内心雀跃，忍不住的想笑。
“喷子？”赵元也笑了起来，“我可不怕什么喷子。喷人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如果有一个喷子喷我的技术趋与完美，喷我的话，就不能叫喷了。”
“喔？那应该叫什么？”辜斯年饶有兴趣的问道。
“叫辩论，毕竟嘛读书人的事情，怎么就叫喷呢。”赵元说道。
辜斯年乐不可支，干瘦的手拍在桌子，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你这话，哈哈哈，讽人不说脏啊。”
赵元看着面前这干瘦老头，笑了起来，他的嘴，其实一向很毒。只不过来到这里，收敛了些。他喝了一口茶，感慨道，“我倒是真想有一两个技术含量高一点的喷子，来跟我对喷。”
“最好用实力喷出一个海晏河清，世界大同。大多数观念纷争源于混淆了事实判断，价值判断，逻辑判断三者的关系，这导致了喷子们，喷的嗨，但是很低级。”
辜斯年笑的给自己顺了顺气，擦了擦流出来的眼泪，“那你说说，用什么姿势喷，才能够显得高级，是你想要的喷法呢？”
“第一嘛，要厘清应然和实然，只有这样，才能有逻辑。实然会告诉人，这是面对的事实。应然告诉人，这是要追求的理想。”
“比如，我说我们要建立一个自由市场，才能缔造优秀的企业。才能让每个消费者得到更多的服务。这就是一种应然。”
“但是有人会说一个绝对的自由市场是不存在的，我说的都是镜花水月，没有意义。确实，一个完美的自由世界在世界是不存在的。”
“这句话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问题是这个判断和我在应然的追求有什么关系？不存在一个绝对的真理，难道就不应该追求真理？”
“又比如我说男女平等，有人跟我说，不存在男女平等，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过。但是以前没有过，现在就不能有了？”
“不存在绝对的善，难道就要纵容恶的发生？本国弱小，难道不是更应该追求强大？不存在男女平等，难道不应该更加追求男女平等？”
“所以，只有对应然的追求，才有实然的不断进步。如果连应然都不应该讨论，连理想状态都不能追求，那么人类数十万年的文明史，两百多年的现代文明史，难道是买菜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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