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般的痛楚,在上半身蔓延,焦味四溢,右臂皮肤瞬间血肉模糊,叶风咬紧牙关,额头上冷汗直流。
“我已经满手鲜血,也不差再杀一个多管闲事的了!”
徐然举起一个锋利的玻璃碎片,对着叶风的胸口刺去。
“呵呵,就算不用手,搞定你也是分分钟!”
叶风果然背起手,向前一步倏地跃起,飞上两脚向他踹去。
徐然被巨大的冲击力放倒,一直滚到了墙角。
当挣扎着想爬起时,却发现手腕已经被折断。
“你根本不懂梦想。梦想带来的不是毁灭,而是希望。”叶风轻轻道。
“叶队!”门口传来了一声熟悉急切的呼唤。
“林安?”叶风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霎时间,刺眼的白光,照亮了屋子,刑侦队众人蜂拥而入。
……
“人生是荒唐的……我的人生就是个笑话!”
徐然坐在看守所医疗室的窄床上,肿成一条缝隙的眼睛,紧盯着林安的脸。
目光带着深深的妒意,道:“我想要的只是像你一样,光明正大做个女孩啊……”
徐然从小就知道,自己不该是个男孩。
他偷母亲晾的裙子穿,拒绝剪头发,致使原本为了生他,已经流掉两个女孩的父亲,粗暴揍了他无数顿。
初中毕业,父亲去世,母亲无限溺爱。
他开始尝试顺从内心生活,但现实又给了他重重一击。
那时候,他身高173厘米,体重将近90公斤,脸颊骨骼突,再怎么打扮也丝毫不像女孩。
他自暴自弃,甚至想一死了之,直到遇见了那个唯一不管他叫“死变态”的同桌。
是那个人,让他再度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完美的女人,那时候如果再遇到那个人,会不会……
徐梅想过无数种可能:也许是怀孕时候冲撞了神明,也许是流掉女胎的时候没有做超度,也许是徐家祖坟有问题……
总之,一定是自己的原因,导致徐然鬼迷心窍,让徐家绝了后。
然而,当徐然被医院洗胃抢救过来后,她终于妥协。
于是她卖掉故乡老宅,散尽家财,带着他来嵩昭市求医,只为实现他的梦想。
在大医院做完基本手术,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也修改了身份证性别,但徐然对自己的脸,依旧不满意。
于是他决定铤而走险,去价格实惠、口碑神奇的倾世整形工作室赌一把。
奥美定的副作用因人而异。
同一批注射的女孩,徐然排异现象最强烈,最终发展为不可逆的毁容。
在贺世方多方社会势力施压下,母子二人接受了赔款,选择私了。
徐梅以为,只要无微不至关爱孩子,他就一定能走出抑郁阴霾。
可是不久之后,极度崩溃的徐然,将自己关在地下室里,拒绝见所有人,只吃母亲为他放在门口的饭菜维持生存。
每天,他不断向脸部注射液体,从水到色拉油,看着因塌陷的脸颊虚幻的圆润,竟有一种奇妙的快感。
不出两年,他的面部已经被自残摧毁到严重畸形。
同时,由于断了雌激素供应,他的部分男性特征再次出现。
“我没脸见人了,就当我已经死了吧……”徐然再也没有走出屋门。
在漫长的黑暗中,他看了无数血腥纪录片和犯罪小说,无形中积累了许多犯罪经验。
仇恨与毁灭的火焰,在他胸口升腾,一个复仇计划开始酝酿。
至此,“梦想”已经不再是希望,而成了杀戮的通行证!
风从窗口吹进来,蓝色窗帘在白色窗台边浮动,空气中弥漫着消毒药水的味道。
“再晚一点,你的胳膊就保不住了。”
辛梓辰剪开叶风的衬衫,在他右臂上挑出玻璃碴,敷上一层层烧伤药。
“轻,轻点……”叶风疼得龇牙咧嘴。
“现在知道疼了,早就告诉你,凶手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让你注意安全。”
辛梓辰为他缠上一层层绷带,然后狠狠固定了几下。
“你的体质也真是异于常人,把硫酸玻璃瓶都砸碎了,骨头也没大事。你这家伙以后,真应该捐献遗体作为医学研究!”
“你他妈也太狠了吧!”叶风皱着眉嚷道。
“就是让你长记性。”辛梓辰淡淡地笑了。
“叶队,刘局叫你。”林安在门口喊道。
“那个老头又要干嘛……”叶风不耐烦地走向了局长办公室。
不多时,他嘴里叼着一张病假单子,裸露的臂膀上,披了件西装外套,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林安,送我回家。”
叶风弯下腰,用嘴把病假单放在了林安怀里,“刘局强迫我回去休病假,其实……这算哪门子伤啊,手还好好的。”
听到“回家”,林安一怔。
她从来没有听叶风提起过,自己在嵩昭市的住处。
也从来没有邀请同事们去过,那里会是什么样的呢?
“叶队……我不会开车,你不如找……”林安心里既有期望,又有不安。
“那就开你的小摩托……”
叶风皱着眉,伸出左手撑住墙,把林安逼到了角落里。
他那双狡黠的琥珀色眸子,深深凝视着她,令她硬生生咽下了后半句。
一望无际的蓝天,没有半片云彩,阳光刺目。
一辆红色小电摩,在人烟稀少的路上,疾驰而去。
风在耳边呼呼吹响,叶风用左手,紧紧抓着电摩后座的铁杆,嚷嚷道:“上面连盖子都没有,速度这么快,你们开摩托的真不怕死吗?”
林安微微一笑,想起往日坐他的车,总是被晃到头晕,于是故意使劲拧了下油门,摩托腾地一下飞了出去。
“啊——”叶风在她身后咆哮。
……
叶风的家,在这个城市最高的一栋公寓楼里。
坐着电梯直上27层,仿佛已经穿越了云层。
电梯门打开,一个空旷的大房子映入眼帘。
姑且被称为客厅的地方,铺着灰色长绒地毯,家具一无所有。
只在巨大落地窗边,平摆着一个复古方形行李箱,上面是个摁满烟头的水晶烟灰缸。
“汪汪!!”
一只浑身漆黑的小狗,扒上了林安的腿,冲着她使劲摇着尾巴。
“锅底儿,你真是见色忘友啊,看到美女,都不理主子啦!”
叶风蹲下摸了摸狗的脑袋,瞥了一眼僵硬立在门口的林安,“进来啊?地方不够大吗?”
叶风像个孩子一样,带她逛遍了屋子的每个角落。
到处空空荡荡,卧室地毯上,铺着厚厚一条被子就当做床了。
厨房没有锅碗瓢盆,只有一个装满了冰激凌和啤酒的三开门大冰箱。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每天靠吃冰激凌,喝啤酒活下来的人……”
林安在心中暗暗惊叹又心酸,“真想给他做顿饭啊!”
“愣着嘛呢?”叶风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林安一怔,思绪被拉回了现实,道:“我,我在想,为什么你会给狗起名叫“锅底’?”
“因为它黑啊!你见过大铁锅吗?锅底就是这个色!”叶风比划着。
闻之,锅底摇着尾巴跑了过来,开心地舔舐着林安的手。
“想吃点什么,这个楼下全是嵩昭市最好的餐厅,从满汉全席到大排档,都可以点餐送到家里。”
叶风从箱子底下,抽出一沓外送菜单。
“我去超市买菜,给你做点饭吧。唉,总是吃垃圾食品,身体是要垮了的!”
林安叉着腰,忧虑地凝视着他,“怪不得被徐然砍成那个样子……”
“我说了,那是个意外!”叶风嚷道。
林安背过身去,会心一笑,拉着小推车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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