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忽然犹豫了起来。
白雾问道:“是有什么事不能说吗?”
张建国摆手道:“不是,唉,那个电话是医院的,我儿子在年初的时候,被查出了重度抑郁症,医生建议药物辅助的同时,希望我们能陪着他。”
“这半年过去了,我儿子的病,还是不见好,而且前不久,我发现他出现了自残的行为,我和他妈吓得不轻,现在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盯着他。”
尤一天看了一眼姜尚宇。
姜尚宇会意道:“抑郁症是现代社会的一种常见心理疾病,面对工作,生活,家庭,以及各种压力,而产生了各种负面情绪。”
“在得不到宣泄的前提下,这些压力不断积压在心里,就会发生抑郁症。”
“重度抑郁症患者,会出现极度厌世,杜绝与人交流,自残甚至自杀等行为。”
白雾问张建国:“张信为什么会得抑郁症?”
说起自己的儿子,张建国苍老的脸上,越发落寞沧桑。
他算是老来得子了,盼星星盼月亮才得了这么个儿子。
省吃俭用,好不容易将儿子供完大学,结果毕业没几年,就得了这病。
“唉,这孩子的性子,打小就内向懦弱,他妈的性格强势又好强,所以他从小就很怕他妈,他妈管他管的严。”
“这孩子小时候出去,连话都不敢说。别人给他一个东西,他都得问他妈,得到允许才敢拿。”
“上学后,在学校里也是三天两头被欺负,我跟他妈气不过,就教他学的厉害一点,我跟他说,打伤了不怕,别被欺负就行。”
尤一天失望的摇头说:“你们压根儿就不懂张信的心理,他受欺负了,这对他来说是心理阴影,你们不疏导他的紧张害怕情绪,反而觉得他太胆小,甚至还怂恿他打别人,这种做法只会适得其反。”
张建国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医生也是这么说,高三的时候,这孩子突然要走什么单独招生,我跟他妈也不懂这些,就依了他。”
“单独招生要比正常高考早,他四月份就放假了,他妈就让他出去打工,我们只是想让他出去锻炼锻炼,结果他去打工的火锅店,实在不是东西!”
“每天十多个小时的工作,累死累活不说,又有人欺负他,他又不敢说,后来还是他姐跟我们说,这孩子五一的时候,累的一天连饭都没吃,累到腰都直不起来,这孩子累哭了,也没告诉我跟他妈。”
尤一天面色凝重,“那时候,他最多也就十九吧?而且那是他第一次接触社会,第一份工作,对吗?”
张建国点头。
尤一天忽然泛起泪花,他现在有些同情张信了。
一个本身心理就有问题的少年,在母亲的逼迫下,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推到了社会中。
孤身一人去面对社会的黑暗面,这无疑是对年少的张信,又一次重击。
白雾同样沉着声音问:“在此之后呢?你们怎么做的?”
张建国被问的口干舌燥。
因为他们的做法,又一次敲击在了张信的心灵上。
“我们劝他,社会就是这样的,人活着就是这样,钱不是那么好挣的。”
嘭!
尤一天把笔拍在了桌子上,看着张建国说:“到那时为止,你们做父母的,在张信的心理建设上,没有起到任何有利作用,他遭受那种待遇,满肚子苦水,你们还要让他认清现实,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白雾说:“如果张信的性格不是内向的,心理是成熟的,这样做会激励人心,但当时,显然不和时机。”
张建国悔恨当初。
可他们夫妻自己本来就没什么文化,更不懂得怎么去教育孩子。
而且他们都是六七十年代的人,吃过苦,在他们眼里,这些东西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那个年代,只要能有口饭吃,就已经不易。
时代不同,现代人不需要因为吃饭而拼命赚钱,人们努力拼搏为的是更高的追求。
不同的时代,教育的重心,教育所遇到的问题,小孩的身心发展也不一样。
这不能怪张建国夫妻,也不能怪社会发展太快,这是客观问题,是无法改变的。
“如果只是这些,还不至于将一个大学生,变成重度抑郁症患者吧?”
姜尚宇是西江大学的教授,在教育方面他更有发言权。
张建国点头,“这孩子喜欢写东西。”
“作家?”尤一天惊喜道。
张建国说:“我们家里,我爸是农民,我是打工的,整个张门没有一个干这个的,他说喜欢写,一开始我跟他妈也都支持,尤其是外面人一听我儿子是作家,我也觉得有面子。”
“关键是他还能靠写作挣钱,我和他妈都觉得挺好的工作,直到去年,他突然闭门不出,也挣不到稿费了,我跟他妈慢慢的觉得,他这个工作不靠谱。”
“而且外面也传,说他自闭了,疯了,等等这一类流言蜚语吧,我跟他妈就不让他写了,又逼着他出去打工。”
“结果每份工作都做不到一个月,而且人也越来越瘦弱,回家了跟我们也再没对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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