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人被赵景宣收买之后,历来只在王笙面前说赵景宣的好话,王笙素日公务繁忙,哪儿有时间去盯一个探子?
就这样,王笙听见的有关赵景宣的话,向来都是无可怀疑的。
此番听说赵景宣与不曾参与劫狱一事,王笙默默放松了些警惕,对那探子说:“你去把景宣叫来。”
赵景宣来到书房时,王笙正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小睡。赵景宣拱手便向王笙请安:“见过父亲。”
王笙睁开眼睛,示意赵景宣坐下,道:“为父今日叫你来,是有事要交给你去做,前几日有人劫狱,我怀疑此事是玉槐谋划。
赵景宣脊背一僵,问道:“父亲打算如何处置玉槐?”“事情毕竟没有真凭实据,我自然不可明目张胆地对玉槐动手,所以我特备一壶毒酒,不日后设宴请玉槐前来,这酒由你来敬他。”
赵景宣指尖轻颤,失神片刻后,声音颤抖道:“孩儿明白。”
这时,王笙站起身来,走到赵景宣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呵出一口气道:“这段时间京都发生了许多事,为父身边的可信之人越来越少,此事若是你能干得漂亮,为父定然不会亏待你。”
赵景宣木讷地扬起嘴角,笑道:“孩儿定不负父亲所托。”说罢,赵景宣强装镇定地退下,王笙兀自待在书房,不久后房门被人打开,走进来的是夏楹。“定国公找我有何事?”夏楹进屋后,问道。王笙上下打量夏楹一眼,瞧她身披一袭墨绿色纱裙,肤如凝脂的样子仙气非凡。
目及此,王笙的眼中情不自禁地溢出贪婪。夏楹察觉王笙的失态,故意微微抬起下巴,红唇微张着撩拨王笙的心弦,更叫王笙呼吸一窒,移不开目光。“定国公?”
片刻,夏楹才轻挑眉梢,试探道。王笙当即稳住神思,言归正传:“近日京都有太多不安分的人,仗着陪我征战沙场,功劳不在我之下,竟开始惦记赵国刺客被人劫走之后,林将军被王笙狠狠责罚了一番,官职连降好几级,还挨了一顿板子。
林将军心中自然不服,心想当日事发即便他在场,也不可能阻止得了妖魔鬼怪把人劫走,因此心中甚是怀恨。而赵景宣回到千里醉仙之后,一直焦虑不安,虽然赵淮玉已经叮嘱过他,倘若王笙让他动手,他就必须得照做。
可是想到自己要亲手对大哥下毒,赵景宣便充满罪恶感。
此事究竟该如何应对,赵景宣也想不出对策,倘若他将下毒一事搞砸,王笙一眼就能看出他有心助赵淮玉脱险。但要是他为了不让王笙怀疑而真的毒死自己的大哥,纵然今后能报大仇,可是他此生都无法安心。因此,从定国公府回来之后,赵景宣便独自闷在房间,目光空洞地盯着房梁,身体一动不动。
夏楹回到千里醉仙之后,也颇有些魂不守舍,走进自己房间之前,她突然顿住脚步,朝赵景宣的房门口看了一眼。思及自己日后与赵景宣的距离注定越来越远,夏楹便不自觉地走到赵景宣门口,破天荒地敲响房门。屋里迟迟没有传来动静,就在夏楹转身要走时,房门却蓦地打开了,赵景宣垂眸瞧了夏楹一眼,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夏楹对上赵景宣的目光后,心里仿佛松放下了重担:“你干嘛?为何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赵景宣敞开房门,走进屋子里,往桌子边一坐,挑眉看夏楹一眼:“你有什么话要说?”
夏楹被赵景宣的冷漠惊了一惊,虽然平时见惯了他如此傲慢无礼,今日却独觉他冷漠疏离。于是夏楹把脸一拉,冷哼一声:“今日又是谁招惹你了?”赵景宣的脸冷若冰霜,开口时带着无尽的惆怅:“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你会开心吗?”
夏楹怔了怔,自然是不开心,可是谁不是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呢?就连她,也即将面临自己最担心的事。如若她也能像寻常人家的女子一样,每日待在深闺之中,只等着遇到一个未来和她相守后半生的男人,她也不必强迫自己去接近一个那样令人作呕的恶人。说到底,其实她又何尝想被仇恨包围,只是父母之死已经注定,她活在世上,便是为了报仇。
想到这里,夏楹心平气和地在赵景宣对面坐下,语气忽然分外温柔:“那你有想做的事吗?”
当然有。”赵景宣脱口而出,后半句话却是说给自己听的:想和你一起离开这里,往后的人生再也无须担惊受怕。
夏楹这一刻感慨万千,大概是心想待她真正靠近王笙之后,她也不能与赵景宣如此惬意的聊天,因此话多了些。“既然有想去做的事,趁自己还年轻,赶紧去吧!若是日后一切都来不及了,你后悔也没用了。”
闻言,赵景宣心上一颤,夏楹果然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倘若有些事再不做,以后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于是赵景宣突然郑重其事的注视着夏楹,鼓起勇气开口问:“若是我一无所有,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离开赵国?”夏楹目光一滞,已在心中回答了千百遍“求之不得”
可是开口时,她只能口不对心:“当然不行,我是这样势力的女子,若是离开了荣华富贵,以后可怎么活啊?”赵景宣怔住,他并非耿耿于怀夏楹的拒绝,而是疼惜她的言不由衷。他知道,她也不过是与他一样为了报仇而已。
夏楹目及赵景宣眼中的萧瑟,又连忙补充道:“莫说是你不喜欢我这种女子,要是你真的喜欢,我也配不上你。”
“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这么长,即便要带一个女子同你也不该是我这样的女子。”她说了很多安慰他的话,最后听起来倒像是在说服自己,说服自己不要因为割舍不下他,而忘了自己的使命。
赵景宣听后,配合她笑了笑:“知道了,与你开一句玩笑,你倒信以为真了!”夏楹若有所思地敛眸,心中的惆怅如大雾笼罩苍穹,叫人喘不过气来,她望着对面那双净如璞玉的眼睛,默默告诉自己,不可能了。
她此生只又爱又恨过这么一个人,却终于要与他背道而驰,从此以后永远错过彼此了。此时,赵淮玉府上一派寂静。
赵淮玉站在屋檐下,望着院落里的黄叶自树梢落下,一片一片不知飘落何方,春雨忽地站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这荒凉。赵淮玉目视前方,今日分外闲散,也很温柔:“春雨,你可有十分想去的地方?”“想去的地方?”春雨诧异地问道。
赵淮玉点头,提醒她:“譬如大漠,海边,又比如大草原,这些地方有没有你想去的?”春雨抿嘴想了想,摇头道:“除了赵国,我没去过别的地方,所以也不知这些地方有什么特别。”
赵淮玉轻轻一笑,侧脸注视着春雨:“若有机会,你独自去海边看一看吧!听说大海广袤无垠,去到那儿就不会再有烦恼。”春雨颔首时,心中泛起一片酸楚,她从小到大孤身一人,纵然这世界有再多美丽风景,对她来说都是不可触及的奢望。一个失去了快乐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开心。
可是春雨不想让赵淮玉知道她心中的颓靡,于是反问道:“公子可有想去的地方?”赵淮玉不加思索:“我想回家。”在外浮沉不定,览尽繁华与落寞之后,他只想如离开家乡时那般,带着一颗初心回几日后,王笙果然设下家宴,并命人邀请赵淮玉前来。赵淮玉从容赴约,春雨一如既往地跟在他身边,这一日春雨格外谨慎,总有些心绪不宁。
故出门前,春雨偷偷在身上多备了几把匕首。到了定国公府,宴席上已坐满了王笙的亲信,只等赵淮玉落座。赵景宣正襟危坐,在赵淮玉对面与赵淮玉点头打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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