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司狱官职不高,只有从九品,距不入流只差一步。
但是因为处于紧要的位置,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差事。
毕竟犯了事的人关进了诏狱,处于什么样的境遇,司狱还是能够决定一二的。
只不过,平时嚣张的几个司狱正带着一群狱吏,一脸谄笑地在门口迎接。
无他,来者是新上任的东厂提督曹化淳。
这些司狱平时欺负升斗小民倒还可以,但在东厂面前,是丝毫不敢放肆的。
凭借皇帝给的腰牌,曹化淳顺利地进入到了刑部的诏狱中,将跟随的番役留在了外面,独自来到一个单间牢房。
牢房有一个小窗,细微的光线传进来,但还是无法照亮太多地方,依然显得很昏暗。
不过曹化淳提了一盏油灯,依稀能够看清牢房中的模样。
地上铺了一些稻草,有一张破旧的被子,中间躺了一个人。
似乎是察觉到有光亮,这个人迟疑了一下,走了过来,脚上的镣铐“沙沙”作响。
魏忠贤巍巍颤颤地走到牢房门前,看清了来人是曹化淳,内心突然涌现出了一些希望。
这半天遭的罪,比魏忠贤这辈子加起来的都要多。
不过是短短半天的时间,魏忠贤就从权倾天下的‘九千岁’,变成了阶下囚。
曹化淳细细端详了一下魏忠贤,只见他披头散发,脸上沾满了灰尘,还有着一些泥块状的斑点,手脚都带着镣铐,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囚服,外面披着那件破旧的被子。
不过半天时间,魏忠贤的头发几乎全白了,尽显老态。
寒露已过,马上就要入冬了。
牢房里的温度比外面要阴冷得多,魏忠贤毕竟是六十岁的人了,此刻是止不住地发抖。
“干爹,您受苦了。”
听到这么一句话,魏忠贤的眼角瞬间流下了两行浊泪,伸手向前紧紧抓住了牢门,道:“咱家就知道没看错人,曹如,你一定有办法救咱家出去的,对不对?”
声音到最后,已经带着哀求。
曹化淳心道,你错了,我只不过是在打感情牌而已。
“干爹,我也无能为力,能决定你去处的是皇上,不过……”
曹化淳说到这里便停住了。
魏忠贤听得很仔细,急忙道:“不过什么,你快点告诉咱家。”
“干爹你被押下朝堂后,崔尚书说有十几个大臣跟干爹有勾结,祸乱朝纲。皇上很生气,想把这些人都抓起来,但是被首辅和次辅拒绝了,说证据不足,皇上已经下令命刑部十三司会审此案。”
说到这,曹化淳又停了下来。
魏忠贤瞬间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这是要他亲自检举这些大臣。
只不过,魏忠贤还在犹豫。
这些大臣背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魏忠贤知道自己是没有翻盘的希望了,但他不想连累了整个家族。
要是检举了这些大臣,那就是灭族之祸。
曹化淳也不催促,就这样任凭魏忠贤静静思考。
……
这个时候,杨寰赶到了刑部的诏狱,找到了与他交好的那个司狱。
司狱姓王,叫王二,跟杨寰是老乡。
这份差事,还是杨寰帮他谋求的。
杨寰详细地将自己的谋算说了出来,希望王二帮忙动手除掉魏忠贤,事后付白银两千两。
换作是处决别的囚犯,王二就一口应承了。
但这个人是大名鼎鼎的魏厂公,更何况现在东厂的督主曹化淳就在里面问话。
其中的风险太大了,王二不太想趟这一趟浑水,但是想到两千两白银这样的价码,拒绝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要是有两千两,王二还在这里干什么司狱,回老家买几块地,娶两房小妾,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不知有多快活。
王二内心权衡了几个来回,决定还是干这一把,道:“魏公公的恰好牢房不归我管,这件事需要跟其他司狱商量。”
刑部大狱的规矩杨寰也知道,此时倒也没有多怀疑,道:“那你速去速回,我在这里等你。”
王二咬着牙回了一句:“得加钱!”
两千两还不够?
杨寰面色有些难看起来。
平常一百两银子顶天了,考虑到魏忠贤的身份,杨寰已经出了二十倍的价码。
“行,再加一千两,一定要给我办好了。”
杨寰有些肉痛,这笔钱绝对不能自己一个人出,回头让田尔耕给补回来。
王二眼睛一亮,此时魏忠贤已经成了一块巨大的肥肉,至于风险,已经被他抛在脑后了。
“你在这儿等我回来!”
王二丢下这一句话,匆匆去找管魏忠贤牢房的司狱去了。
这个司狱姓李,李司狱他爹,他祖父,他曾祖父,一连四代人都是在刑部这里当差的,算得上是家传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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