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仲书如约来到心理诊室。
“哦，你来了。真准时。先躺下吧。”刘焕庭医生指了指诊室中间的躺椅，露出一个很职业的微笑。一般，职业性的微笑都很僵硬，让人感受不到温暖，但是心理医生的职业性微笑除外。
董仲书顺从地走到躺椅边，慢慢躺下。这个躺椅的尺寸特别好，小腿刚好能搭到椅子的边缘，而鞋子碰不到椅子，免去了脱鞋的后顾之忧椅子上半部分的角度非常合适，既不过高，也不过低，恰好是心理和身体都舒服的一个角度。
“你先稍等片刻。”刘焕庭医生道，“我去配药。”
刘焕庭医生说完便走出诊室。董仲书想起身，椅子在诊室中间显得孤零零的，没有医生在旁边，自己一个人躺在上面难免激起不安全感。可是这把躺椅实在太舒服了。大概是皮面底下充了鹅绒，也应该是掺了一些聚乙烯颗粒吧，因为躺下的时候有沙沙声，整个靠背和底座既柔软又不塌陷。躺在上面，不知是疲惫袭来还是一股舒适感涌上心头，总之，真的不想起身。
还好，刘焕庭医生没过多久就回到了诊室。他的手上托着一个不锈钢的托盘。
“今天我们的治疗呢，要辅助一些药物。”刘焕庭医生的声音浑厚而悠远，沉稳而自然，“你需要保持放松状态。尽量不要想任何事儿，放空大脑。”
董仲书躺在躺椅上，微微扭过脸，用一种略带虔诚目光看着刘焕庭医生。
“好的。”董仲书道。
“我们需要静脉注射，伸出你的一只手给我。”刘焕庭医生说着，从不锈钢托盘里拿出一条勒血管用的医用橡皮筋，“哪只手都可以。结束后可能有点麻，把你平时应用比较少的那只手给我吧。”
然而董仲书没有伸手。他幽幽地坐起身，虽然动作很慢，但是却让面前的刘焕庭医生露出了惊讶得表情。
坐起来后的董仲书沉沉地叹了口气，用双手狠狠地捋了捋头发，然后扭过头，目光锐利地直视刘焕庭医生。
刘焕庭医生微微一怔，他感到很惊讶。脸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鼻子那双眼，分明什么都没有变，可却显得那么不一样。像是双胞胎的家长，不用任何交流也可以分得清自己的孩子，刘焕庭医生通过这个对视就知道，面前的人已经不是董仲书了。
“不用那么麻烦了。”话从董仲书的嘴里说出来，可是却那么不像董仲书，这个语气低沉，平稳，像是把海螺壳放在耳边所听到的声音，富有一种莫大的神秘感和难以捉摸的生命力，“我自己出来就是了。”
“真没想到。”刘焕庭医生露出一个苦笑，“你早出来多好，害得我巴巴儿地去配药。”
“你针管里的东西，副作用不小吧。”董仲书道。
“副作用？没什么。不过是代谢的问题，只要不天天打就好，一针，我敢说绝对没有问题。大概是医生对药物的理解和别人不一样吧。”刘焕庭突然觉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董仲书的第二人格时竟然聊这么无聊的话，“我们是初次见面吧。”
“您不认识我，但我一直认识您。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董伯书。”董伯书慢悠悠地从躺椅上站起身，“想找我的不是医生您吧。”
刘焕庭医生再一次苦涩地笑了笑。
“是谁想找我？”董伯书朗声道，“出来吧。”
诊室套间的门开了，袁景、丁一、许竹轩鱼贯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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