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郡,郡城三十里外。
吩咐手下将士将己方阵亡的士兵简单地埋葬处理,武庸便从怀里取出纸笔。
毫不客气的将副将鱼衡拉过来,捏住他的脸颊,让毛笔润了润,这才将他推到一旁,伏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奋笔疾书。
鱼衡一脸幽怨,目光向纸上瞄去,脸色不由微微一变,焦急道:“老武,你不要命了?”
“军报当如实汇报,不能夸大其词,亦不能推卸责任。”
武庸轻轻一吹纸上的墨迹,这才将毛笔小心地放回怀里,神色平静的回道。
“可是,吉王虽起兵叛乱,陛下圣旨传遍天下已定了他们的谋逆造反之名。
但他毕竟是皇族,有王爵在身,只有陛下能定他们的生死!
吉王就算死于混战,被流失误伤,你我都难逃追责,更何况你还如实地写,这不是递刀子给朝廷吗?”鱼衡焦急道。
见武庸不为所动,只是澹然的将纸张折叠好,塞入一个小竹筒里,递给鱼衡。
“小鱼,你有伤在身,不宜再战,带着这份军报前往京城递交给陛下。
记住,只能给陛下!”
“你不想活了。”鱼衡没有接,低吼出声,一拳砸在那石头上,石头顿时四分五裂。
他气道,“你忠心赤胆不假,但你这些年一直半自立,你知道陛下心里是如何想的吗?”
武庸不在意的笑笑,伸出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鱼衡瞪眼看着他,一直盯着,武庸始终面色平静,脸上带着丝丝笑意,鱼衡最终败下阵来,无力的叹气道,“行,老子就替你走这一遭。”
他接过了竹筒,小心地存放好,取下身上的盔甲,换上亲卫从吉王一个先天护卫身上扒下来的便衣,手里握着战刀。
转眼从一个威武的将领变成一个江湖客。
亲卫牵来马,他一拳砸在武庸肩膀上,沉声道:“好好活着。”
说完转身翻身上马,马鞭一扬,马儿绝尘而去。
“驾!驾!”
武庸看着他消失在视线尽头,脸上的笑容这才消失不见。
手下的将士已经将战死的战友埋葬,排列成阵,默然无声,安静得可怕。
只有林间传来鸟儿振翅飞向远处的声音。
一地的尸体,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鲜血将路面染红,都是吉王麾下的军匪。
来不及处理掩埋,只有等战斗结束后,地方官府组织人来处理。
是否会引发疫病,在这种关头,已经顾不上去考虑。
看着个个带伤的将士,武庸翻身上马。
“将军,去哪?”
亲卫副队长上前问道,队长已经在驰援庐江时战死。
“庐江城!”
……
庐江郡城,在武庸等人离去不久,在设伏与吉王恶战时,以冯章为首的六路大军来到了城外,挡住四面城门。
旌旗卷舒,一股可怕的煞气,在天地间弥漫。
天空都隐隐化作血红的色彩。
六路大军,二十几万,黑压压的一片,如海潮在城外涌动。
庐江城内一片混乱,所有的百姓脸上都被惊惧与惶恐充斥,眼里写满了不安。
武庸已经走了,为什么这些叛军还是前来?
庐江郡守冯敦一身铠甲,红色披风在烈风中鼓荡,头盔遮掩不住斑白的头发,一张方正的面庞上布满了沧桑。
扫了眼城外密密麻麻的大军,招展的旌旗,那“勤王”二字格外刺眼,格外可笑。
他收回了目光,转身望向城内,看着城内簇拥的人群,脸上的惶恐,眼里流露出的不安,他不禁悲怆的大笑出声。
笑声悲凉,充满决然与失望。
若武庸在,五万大军驻守庐江城,以其才,抵挡几天甚至半月之久完全不是问题,那个时间,足以等王师南下。
但这些愚昧无知的百姓,轻易就被那些心怀不轨的奸细鼓动,竟将武庸驱赶出去。
简直愚不可及!
他已经做好了城破人亡的准备。
城外的大军已经排好阵型,按理来说,应在其排兵布阵时侵袭骚扰,但手里可用之兵有限,又敌众我寡,实力相差悬殊。
大军出城骚扰,只会加快城被攻破的速度。
城外手持令旗的传令兵骑着战马来回奔走,四处传达将令。
不久之后,城外响起了沉闷如雷的战鼓声,鼓点好像与人的心脏同跳动,让人血脉偾张,热血沸腾,或是胆颤惊惧,感觉心脏都要炸裂开。
鼓声不只一面城墙外响起,而是四面城墙外同时传出。
邓敦听闻鼓声缓缓转过身,走到城楼上,倚着汝墙向城外望去,声音平静而冷冽,“守住城门,无关人等若敢靠近十米,格杀勿论!”
身后的亲兵心下一凛,应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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