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什么?
家中那个脸上雕刻着沧桑的人叫父亲,那个手上呈递着温暖的人叫母亲。纪蓉穿越而来,本不该对这个她没有真正长大的地方有太过深刻的羁绊。
但记忆不会作假,记忆是真的,她已经成为纪蓉,这一点已经是她无法挣脱的真实。
十几年来的记忆,就像是梦一场,曾经的景象历历在目,不同的是她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去看,而不是亲身感受。
但那些年月曾经的模样,那个隔绝了寒风凛冽、暴雨瓢泼的地方,仍旧是“纪蓉”浅短人生中无法割舍,浓墨重彩的一笔。
“唉,”纪大成忽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松开了纪蓉的手,因为他也明白,纪蓉说的就是真相。正因如此,那声叹息发自肺腑,在吵闹的人群之中显得格外的凄凉:“其实……阿爹也明白的,这些年你心里不舒服。”
他看着纪蓉从景飞鸾身后走出来,带着疑惑的眼神望向自己,低哑的笑了一声,这一刻这个高大有力的农村汉子仿佛终于带了老态,他的声音带着一点自嘲:“你小时候家里穷,家里不能都供你们读书,过年了,该给先生送束修了,可我是真的没有钱啊。没办法,你娘买了一支糖葫芦给你,全家只有你有糖葫芦,你的姐弟看着流口水,可是你娘一口都不让他们两个碰。后来你就不上学了,我去送束修之前还看着你在姐弟面前炫耀,回来就看见你偷偷把糖葫芦一颗颗全扔到小河里去了。当时我就知道,你其实都懂,但你只是不愿意说而已。”
纪蓉记得那些遥远的事情,她只念了三年书,剩下的许多年,家里的钱给纪瑶纪安姐弟买纸笔,剩下一点点钱就给纪蓉买些便宜的吃穿,偏偏让纪瑶他们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她羡慕的看着姐姐和弟弟去学堂的时候,就会故意睡懒觉,她宁愿在梦里,因为她是这么心高气傲,不肯低头。
旁人都说她懒,说她本来就不愿意上学,所以赖在家里睡懒觉,可她的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并不比纪瑶他们差。
“那是因为我本身就不想上学。”
“是吧,听你这么说,你阿爹我心里才能好受些,可我知道你是在安慰阿爹呢,哈哈哈哈。”纪大成笑了两声,摇了摇头,“是我们做爹娘的对不住你。”
纪蓉的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该说你们的女儿其实早就不在了,还是该为了让纪大成好受一些接受这一句道歉。
景飞鸾轻轻拍了拍纪蓉的肩膀,人群分开来,纪蓉这才看到牛榆心不知何时竟然被纪瑶扶着走过来了,纪家离景家不远,但对于平时连大门都不出的牛榆心来说,这一段路想必也是勉力吧。
“你怎么来了?”纪大成脸色顿时变了,看了一眼纪瑶,有些火气:“你怎么不拦着你娘?”
景飞鸾适时的从屋子里搬出一把椅子给她坐下,纪瑶小声说:“谢谢。”扶着牛榆心坐好之后才说:“我也拦了,可娘决定的事,谁能拦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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