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的深呼吸,强让自己镇定一下。
而后慢慢的抬头,声音不由自主的带着几分颤抖,“所以,沈公子的意思是?”
说完听着自己的声音,乔故心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一定要有出息,不能一有好事便欢喜过头。
沈秋河张了张嘴,随即轻声一叹,“你不必害怕,下次注意便是,等成亲后我自会让人教你规矩。”
突然间,一盆凉水倒下。
她害怕?她日盼夜盼的退亲有什么害怕的,可真好笑,当初那死人的头颅落在自己脚边,他也不曾安慰自己一句,如今倒将自己当成了娇柔可人的小姑娘?
眼神不由的变冷,原本搅动不安的手也停了下来,“沈公子果真想的周到。”
沈秋河撇了一眼乔故心,看着她似乎冷静下来了,轻轻摇了摇头,果真是小姑娘,而后从衣袖里取了一个荷包递给乔故心,“偶然间得的,与你相配。”
这个荷包瞧着是葫芦样式的,上头绣着飞舞的胡蝶,做工精良,却配色淡雅,无论是什么衣服也能佩戴。
现在蚊虫多,荷包方便,贵女们佩戴成风。
看沈秋河的意思是要送给自己,吓的乔故心退后了一步,而后连连摆手,“这东西太过贵重。”
随口便寻了一個理由。
一个,格外牵强的理由。
瞧着乔故心如此失态,沈秋河的唇间无意识的勾起了一丝浅笑,“乔姑娘慧眼,竟一眼瞧出了这里头放着玉坠,好本事。”
从外面来看,只是一个普通的荷包,几文钱一个,自然是当不起贵重。
“这坠子原是宫里头贵人赐下来的,我瞧着同你相配,给你留着。”沈秋河说着便将手伸了过去。
与乔故心只有一寸的距离。
说来可笑,乔故心伺候了沈秋河一辈子,这还是头一次收到沈秋河正儿八经给她的选的东西。
选的,她已经不需要的东西。
只是现在再拒绝便是有些矫情。
乔故心双手接过荷包,“如此,谢过沈公子了。”
沈秋河将手收回,重新背于身后,“嗯。”倒是不客气的应下了。
沈秋河说是送乔故心,却也不至于真的送到女席这边,离着不远的时候停下脚步,指了一下前头,“乔大姑娘直走便是。”
“谢沈公子。”乔故心轻声告别,便领着念香往前走。
沈秋河看着乔故心走后,这才转身离开。
“主子,真要将这么重要的东西赠与乔姑娘?”没人的时候,王四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东西可是他们费了好些心思才得来的。
沈秋河随意的点了点头,“没人会猜到,她的身上会戴着这么重要的东西。”
“可是。”王四还是有些不放心,“这荷包外人瞧不出乾坤,万一乔大姑娘没有妥善保管?”后果不堪设想。
沈秋河想也不想的摇头,“不会的。”
她,定不是那样女子。
脑中不由的想起,乔故心刚才吓坏了的动作。
果真,还是个小丫头。
另一边,乔故心领着念香往女眷那边走了几步,只不过她却没有回去,而是朝左拐去。
不必回头她也知道,后头的沈秋河肯定不会看这么久的,那人,不是什么长情的人。
往左走国公府这边有一片湖,现在日头高照,这边也没有什么遮阳的地方,湖面上的长桥上只有乔故心一人。
乔故心走在中间的时候,将那荷包取出来,毫不犹豫的扔了下去。
中间的地方水深,除非刻意打捞,不然这荷包永远不会有机会,重见天日。
“姑娘。”念香吓了一跳,赶紧左右瞧瞧,生怕让人看见了。
乔故心拍了拍手,若无其事的往回走,“这私相授受的事,他做得我可不能收得。”
毕竟这世间,对女子多苛刻。
这话自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念香惦记着,沈秋河说这是宫里的东西,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只是转念一想,送出去的东西如同泼出去的水,肯定没有要回来的道理。拍了拍心口的位置,让自己冷静下来。
乔故心回去没一会儿便开席了,男女这边总是要分开的,乔故心领着乔文芷入席,周边一些熟识的姑娘们上前打声招呼。
今日是国公府的宴,众人少不得会打量乔家的人,其实不必乔文芷特意做什么,瞧着她同乔故心手挽手的过来,头上还戴着一样的步摇,夫人们心里便就有数了。
“这是芷姐儿吧?好像日子不见,又长高了不少。”便是舅母张氏,看见乔文芷头上的步摇也愣了一下,随即亲昵的将乔文芷拉了过来。
“舅母。”乔文芷赶紧同乔故心一道,唤人。
“芷姐儿只比心姐儿小一岁,正是在窜一窜的年纪。”顾氏在旁边笑着接了一句。
乔故心是今年刚及笄的,如此来看乔文芷明年就要及笄了,大家更是清楚,到了瞧乔文芷寻夫家的年龄了。
“嫂嫂安。”大人们说话,乔故心便领着乔文芷入坐,跟前是张氏的儿媳妇,相府孙媳胡氏。
“两位妹妹安。”胡氏笑着应了一声,只不过她是新妇对两个姑娘不熟悉,只是说了几句场面话。
正说着世子夫人郑氏和国公夫人何氏进来,“婆母身子不好,让诸位久等了。”
众人也知道国公府的情形,哪里能同两个寡妇计较,自是端着笑脸。
何氏坐在主位,郑氏坐在她的下手。何氏扯了扯嘴角想同众人周旋,可是整整四年不与怎么同外头打交道,又似不知道该说什么,侧头看向不远处的顾氏,“咱们俩似有些年头不见了,你倒是同从前一样。”
“哪能一样,孩子们都长大了,我这成日里都不敢照镜子,面上都是岁月的痕迹。”顾氏笑着应了句。
主要是何氏太显老了,在人家的寿宴上,她总要照顾人家心里想的。
看着顾氏笑意盈盈,何氏象征性的扯了扯嘴角,“你还年轻。”应付的话,总是不如以前说的溜。
看着眼前热热闹闹,忍不住想着丈夫同长子若是在,又是何种光景。
郑氏瞧着何氏神色不对,连忙站了起来。
“今日母亲的生辰,儿媳早早的准备的生辰礼,虽不名贵,可却是儿媳的心意。”郑氏面上的带着笑,说话的时候似乎都带着几分欢喜,总是给这生辰宴上添了几分喜色。
许是这长媳的面子确实大,何氏总也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刚才还要显得真诚的笑容。
郑氏拍了拍手,又得下头的人捧了上来。
郑氏上前将盖在上头的红色绸缎撤掉,露出了里头折叠的整齐的一方寿图,在所有的人注视下,郑氏将寿图打开。
这是一副绣的及其精致的百寿图,红底用金线锁边,每一个寿字都用黑线绣成,太阳照进来似乎还会闪着光泽,且瞧着针脚平缓,不是寻常所见的滚绣,反而像是印上去的一般。
夫人们都好奇的凑了过来,“世子夫人这是从哪里得的绣线,我等可从未见过。”
就算晕染的再好,也不可能有光泽,就算有光泽那也做不出这么细的线来。
便是宫里头怕也寻不得,这般精致的绣线。
郑氏抿嘴一笑,“哪里什么买来的绣线,只用这三千青色汇一方永不褪色的心意。”
郑氏说完纵然恍然大悟,这竟是用头发绣的?果真是永不褪色的心意。
也不是知道郑氏是怎么想出来的,全京城怕这也是头一人。
而后,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郑氏的发鬓,也不知道绣成这百寿图需要用多少头发。
何氏抬手碰了碰这百寿图,随即说了句,“你有心了。”
郑氏让人将寿图收起来,重新入了坐,“儿媳自知母亲的心思,盼得常存。”
这盛世常存,眼前的人亦是常存。
何氏可再也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了。
上头的人闲聊,乔故心侧头低声问乔文芷,“二妹妹可能瞧出,这是什么绣?”
乔故心瞧了好一会儿,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她也是怕乔文芷不知道,所以将声音压的极低。
“如若我瞧的没错,该是鲁绣。”乔文芷善女工,看见何氏取出百寿图来,自是会多瞧几眼的。
听乔文芷这么一说,乔故心心中立马有数了,如若乔文芷不确定怕是不会说出来的,声音微微的抬了抬,似是漫不经心的闲聊,“我多遇见的是苏绣,湘绣可鲜少碰到鲁绣。”
说起女工来,乔文芷脸上顿时有了光,“大姐姐有所不知,因着鲁绣用线多讲究个粗,京城贵妇多是用秀气的湘绣,我亦是偶尔间见过一次。”
倒没说在哪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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