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翻来覆去睡不着。
陈浩也睡不着。
他的肚子痛，吃了止疼药还是疼。他不想让徐慧发现，准备等徐慧睡着后起来再去吃一颗止疼片，但他听见徐慧翻身，偶尔还漏出两声叹息，他就知道，她没睡着。
此时，徐慧背对着他，他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徐慧换了个姿势，平躺着，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看着天花板，又叹了口气。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陈浩有些日子没见过徐慧这样了，不由得担心起来。
今天晚上吃过晚饭后，他们带一迪出去玩儿，忘记带孩子的喝水杯了，徐慧就回来拿，结果，等她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的却不是孩子的喝水杯，而是一盒旺仔牛奶。
“你不是去拿水杯了么？”陈浩当时奇怪地问了一句。
徐慧回答他：“在电梯上刚好碰到十楼那个小朋友，他给我的，我和他们聊了会儿天，没回去拿水杯。”
当时灯光昏暗，陈浩看不大清徐慧脸上的表情，但总觉得她说话的语气不太对劲儿，但她似乎并不想说的样子，他就没问。
果真发生了什么事吧？
徐慧沉默了好一会儿。
陈浩耐心地等。
等了一会儿，徐慧就慢吞吞地开口了。
陈浩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来，他知道，徐慧向来不会瞒着他任何事，即便到了现在，也是如此。
“那盒牛奶，其实不是别人给我的，是我去买的。我回来的时候，听到雅雅和她朋友好像在吵架，我不确定该不该敲门，就在门口听了一会儿。你知道她们说什么么？”
“说什么？”
“说她们俩是凶手。齐文旭，是她们俩联手杀的。”徐慧说着说着，眼泪就滚落了出来。她不想让陈浩担心，咬着嘴唇，强行忍着。
陈浩则是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她们俩当真这么说？”
“是啊。”徐慧道：“你还记得齐文旭火化那天，有个男警察来，把童欣带回去问话了。后来雅雅说童欣那晚上在齐文旭失踪的地方附近出现过，说她是去那边怀旧，你还记得吧？”
“记得。”
“当时我还以为当真就那么巧，现在想想，怎么可能就那么巧？那天晚上，雅雅之所以有不在场证据，就是因为动手的人是童欣。我还听见她们俩说要杀了童欣的老公。后来她们就小声说话了，我就没听见了。”
陈浩大感震惊：“你的意思是说，她们俩，是商量好了交换杀人？童欣帮雅雅杀齐文旭，雅雅再帮童欣杀她老公？”
“应该是这样的。”
徐慧愁眉紧蹙，虽然只听了几句话，但她能猜出其中的缘由和逻辑来。
当时，她故意带着孩子在楼下多玩了会儿，就是不想回来的时候再看到童欣，谁知，童欣还挺讲究礼节，在离开之前，特意让安雅带着找到他们，和他们当面告别。
那时，徐慧大受打击，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她也是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人了，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和表情，没有在孩子们面前露出任何的异样来。
“怎么办？”徐慧紧紧地抓着陈浩的胳膊，哽咽着问道：“是不是该告诉雅雅，我听见她们的话了，让她赶紧停手，再给她办出国手续，让她赶紧出国？要是被警察给抓了，那可怎么办啊？”
警察估计就是怀疑安雅和童欣了，才会找童欣问话。这些警察都是办案经验很丰富的，估计他们现在手中多半就是没有切实的证据，没办法抓人，一旦有证据，肯定会马上抓人。
“不是听说凶手是个男人么？”陈浩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如果不是她们杀的，她们也不会这么说啊。你说她们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杀了一个，还要再杀一个？她们怎么就觉得自己一定能成功？她们就不担心警察来抓她们吗？怎么办，现在警察肯定盯着她们，就算我想让雅雅出国，恐怕还没出海关就被抓了。”徐慧越想越害怕。
她刻入骨髓的警惕心让她即便在这种时候，也很好地控制住了音量，没有像安雅那样，情绪一激动，就没控制住。
“你不要着急。”陈浩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他的手温度稍高，很温暖，也很有力，如果是在往常，他这个动作已经足以让徐慧浮躁的心冷静下来，但是徐慧现在关心则乱，根本冷静不下来。
“你听我说，这件事有问题。”陈浩冷静地说道。
“什么问题？”徐慧拼命转着脑子，想着怎么避开警察的视线把安雅安全送出国的问题，有些心不在焉。
“齐文旭，当真是童欣杀的？”陈浩冷静地分析，“你想想，齐文旭多重？童欣多瘦？她能有多大的力气？就算她能把齐文旭杀了，还有力气把齐文旭弄到郊外去挖坑埋了？”
徐慧一愣，突然醍醐灌顶一般。
人一旦死了，会变得很重很重，童欣养尊处优，追求瘦削的S型身材，细胳膊细腿儿，她确实不太可能拖得动已经死掉的齐文旭，别说把他拖到竹林里埋了。
“你这么说确实有道理，可是，如果齐文旭不是她们杀的，那她们为什么要说是她们杀的呢？我听到童欣跟雅雅说，说她就是不想让咱俩知道她是怎样的人，雅雅很生气的回她：没错，我是坏人，我是杀人犯，你满意了？听上去不像是假的啊。”
徐慧被弄糊涂了，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等会儿，让我想想。”陈浩想了好一会儿。
徐慧很着急，但她有足够的耐心等，没有催。
过了好一会儿，陈浩说道：“我发现问题在哪儿了。”
徐慧这才着急地问：“在哪儿？”
陈浩道：“那天晚上，雅雅有不在场证据，只有童欣一个人出现在齐文旭失踪的地方附近，也就是说，齐文旭被杀的时候，雅雅没有亲眼看到，童欣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慧又是一愣，惊疑道：“你的意思是说，童欣她……撒了谎？可齐文旭当真死了啊，这一点可不作假。”
“如果，齐文旭是被另外一个人杀的呢？如果，那天晚上刚好有一个男人，和齐文旭有过节，把他杀了。你都说了，她们俩还要杀童欣的老公，如果她们俩提前商量好交换杀人，如果刚好童欣要动手那天晚上齐文旭被另外一个男人给杀了，你觉得，童欣会怎么跟雅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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