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头卢汉卿自是不知,他乃精怪的身份早已暴露。
佯装艰难咳出一口血痰,镖头卢汉卿面如土色,道:“公子,这帮凌云禅寺的秃驴真是欺人太甚,竟是命我等随他们回去一趟,否则便要打断我们的腿!”
“哦?竟有此事?”
王安轻摇折扇,眸光一转,落在对面一排十八名和尚身上,俱是体格如牛之徒。
当先一人,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长着貉臊胡须,身高足有八尺,赤膊上阵,露出虬结肌肉,手臂足有常人大腿粗壮,蒲扇大的巴掌一拍,一名镖师惨叫倒地,端的是威武不屈。
似是察觉王安眸光注视,此人手中动作豁然一顿,抬首与王安四目相对。
“我等出自凌云禅寺罗汉堂,贫僧乃罗汉堂首席颖文!”
颖文一脚踹开地面装死的镖师,双手活动着手腕关节,发出一连串“噼啪”响声。
“兀那小子,你便是王安吧?”
“如今你涉嫌杀害海通方丈,贫僧劝你速速束手就擒,乖乖与我等一同返回凌云禅寺接受审问,也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海通方丈身死道消?
王安心中下意识地以为,海通方丈死于六欲劫难。
只因昨日道别之际,王安便察觉对方劫气缠身,近来恐怕要遭受一场大祸。
对于高阶修士而言,七情六欲劫难不过寻常之事。
然则,对于低阶修士而言,却往往迈不过这道坎。
这古往今来,不知道曾有多少天资才情卓绝之辈,在这两场劫难面前痛失前程,一生悔之晚矣。
可王安旋即转念一想,又觉得有几分不妥。
倘若海通方丈死于六欲劫难,眼前这一幕又如何解释?
“此事或许存有误会,”王安藏在袖袍下的另外一只手,暗自捏了一道法决,面上云淡风轻,“请诸位给本公子一个面子,随本公子一同进入客栈坐下,好生畅谈一二,亦好增进彼此了解,还原事情真相。”
瞧见王安无意束手就缚,罗汉堂十八名和尚亦是早有所料。
十八名和尚站位星罗棋布,型散而神不散,彼此气机相连,十八人宛如一人。
他们或是做欢喜状,或是静坐地面,或是做沉思状,亦或是做挖耳状,无一人动作神态相同。
凌云禅寺建寺七百年来,自是有着深厚底蕴。
罗汉堂十八人施展得乃是一道合纵对敌法阵,名为十八罗汉阵,乃是各自仿效西天十八位罗汉而来,源于十八人俱是修炼同源同种功法,叠加十八人力量,便可越阶而战。
瞧着十八人作出种种动作神态,王安感觉颇有几分眼熟。
继而,他左右一思量。
他们模仿的不就是当年与他打赌输了仙器,却拒不认账的十八秃驴嘛!
王安上下打量一番颖文动作神态,此人模仿的便是降龙罗汉,颇有几分照猫画虎的意味,不由地忍俊不禁,笑了。
“尔等凌云禅寺的僧人法号倒是有趣,悟达不够人情通达,悟性愚钝鲁莽,海通执拗不化,至于你颖文,法号中带个文字,偏偏却学降龙罗汉那厮,真正是愚不可及!”
此点评辛辣有加,兼之切中肯綮,听得十八名和尚俱是面红耳赤。
颖文更是勃然大怒,汇聚十八人力量,豁然一掌拍出:
“亢龙无悔!”
空气忽地粘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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