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河长公主只觉心寒,这么多年,她待她不薄,她们多年的主仆情谊,竟比不过她对政和帝的忠心!
华平乐牵起宁河长公主的手,将脸埋进她手心。
她知道宁河长公主定是对她起了疑心的,从刚刚她提议让连晏清背她出门子就可见一斑。
但在那样的情况,宁河长公主却还是选择了将她的安危放在了华平安之前。
华平乐感觉到温热的泪水涌出眼眶,自她接手华二姑娘的身体后,她一直努力地将华二姑娘的家人当做自己的家人。
不管是华府,还是华大姑奶奶、华平安出了什么事,她总是冲在最前面,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他们,照顾他们。
那是出于对他们的喜欢和亲近,更多的却是出于责任和感谢。
但从此刻起,她已经彻底将他们当做了自己真正的亲人!
“好了好了,别怕,乖乖儿别怕啊!”
宁河长公主伸手将华平乐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可不能哭,新娘子哭多了,会伤福气的”。
华大姑奶奶忙道,“酒酒,祖母说得对,快别哭了。
时候不早了,我先送祖母和安哥儿回去,你安生睡觉,明天一大早就要起来的”。
华平乐深吸一口气,从宁河长公主手中抬起头来,认真点头,“那就劳烦长姐了”。
华大姑奶奶点头,又恍然问道,“皇上怎么会这时候到我们家来了?难道他早就知道华嬷嬷有问题?”
如果他早知道华嬷嬷有问题,为什么没有提前示警、甚至清理掉?
如果他不知道,只是碰巧赶上了,那他又为什么会碰巧出现在这,当归又那么碰巧救了安哥儿?
华大姑奶奶的疑惑也是华平乐的疑惑,不过,她没有多想,明天见到霍延之问一声就是。
送走宁河长公主几人后,阿弩带着几个小丫头快速收拾好了房间,萧明晴竟然还沉沉睡着,那么大的动静也没能惊醒她。
华平乐,“……”
不知道为什么,就十分嫉妒。
看着睡得香甜的萧明晴,华平乐突然就觉得自己也有点困。
刚想上床,萧明晴忽地翻了个身,换了个豪放到足足占据整张床的睡姿。
华平乐,“……”
这是存心不让她睡觉?
华平乐在床边站了一会,萧明晴却一点换睡姿的意思都没有。
华平乐在到底要不要用武力纠正萧明晴的睡姿间纠结了一会,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九方凤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说着,“本军师昨夜夜观天象……”的可喜画面。
华平乐,“哈哈哈哈……”
心情大好的华平乐决定体贴一回,想起宁河长公主和华大姑奶奶送来的珍本,转身去了次间。
那个匣子被华大姑奶奶放在了榻边的高几上,她的手刚碰到匣子,忽地心有所感,抬头朝窗户外看去。
窗外灯火明亮如昼,大萧的女孩儿成亲前一晚,家中都是要彻夜燃灯的,象征着女孩儿出嫁后,前路一片光明。
华平乐看着眼前的盏盏繁灯,恍惚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明亮的梦中。
在那片明亮中,霍延之提着最亮的那盏灯,叫她,酒酒——
华平乐垂眼看了看手边鎏金嵌玉的匣子,转身出了院子。
天边一弯下弦月尖细如钩,华平乐立在院子里仰头看了一会,忽地开口,“出来吧”。
院子内外寂静无声,这时候正是夜最深的时候,丫鬟仆妇们忙了一天,个个睡得香甜。
华平乐,“……再不出来,明天也不要来了”。
她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就随着鼓荡的风落到了她面前,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因着要大婚,霍延之鲜见地穿了一身暗红绣银色鸳鸯藤的立领袍子,立在红彤彤的灯光下,俊俏又英武。
她的福哥儿长大了呢——
不知怎的,华平乐心头忽然就涌起一股陌生又汹涌的情感来,冲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了他宽广厚实的胸膛。
霍延之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举了起来。
随即他就意识到自己犯蠢了,觑着华平乐脸埋在他心口,应该什么都没看见,忙迅速又不动声色地将双手放上了华平乐腰间。
酒酒,这还是酒酒第一次抱他呢!
霍延之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来。
这个傻气十足的笑,华平乐没有看见,立在院子的灯笼却看见了,天边的明月也看见了。
两人就在这样在明月下,在红艳艳的灯笼下静静相拥。
不知过了多久,霍延之察觉到华平乐动了动,似是想挣脱他的怀抱,严肃开口,“酒酒,这次是你抱我的!”
华平乐,“……”
怎么?
抱你犯法么?
用得着用这么一副审犯人的语气跟我说话?
“你既然抱了,就要一直抱着,不然就叫始乱终弃!”
华平乐,“……”
始乱终弃是这么用的么?
再一次怀疑,霍瑛死后,这娃就再也没读过书!
“所以,酒酒你嫁给我不亏的,我是你的夫君,你想抱就抱,想什么时候抱就什么时候抱。
我要不是你的夫君,你这样一抱,那就是不守妇道,要被沉塘的”。
华平乐,“……”
我错了,我就不应该抱你,行了吧?
霍延之十分满意华平乐的“乖乖受教”,留恋蹭了蹭她的头发,轻轻放开她,“好了,你快回屋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你呢?”
“我——”
霍延之一句搪塞的话噎在嗓子眼,到底没能说出口,有些挫败道,“我在屋顶坐一会,明天天亮再走”。
“你也回去睡一会——”
华平乐说到这突然反应了过来,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他,“你,你从什么时候开始——”
这世上没有什么巧合,霍延之能赶在最危险的时候出现,绝不止只是今天晚上守在她的屋顶上,守着她。
“就今天——”
华平乐厉声打断他,“说实话”。
霍延之低头看了看她,到底没敢继续撒谎,委屈巴巴开口,“就是从军师不许我再见你那一天开始。
我白天不敢见你,只好晚上偷偷来瞧几眼。
怪只怪现在夜里时间短,我还没瞧几眼呢,天就亮了,我真的不是故意在这里待一夜的”。
华平乐被他气得笑了,这十月的天,他也好意思说什么夜短夜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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