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曾欲言又止:“雷允恭午后返京……”
冯拯怒目:“那又怎样?孝先身为执政,怎不专心国事?”
王曾一字一顿:“朝有权臣,何以安国?”
冯拯瞬间疏远:“汝在说谁?”
王曾深揖:“请相公逐刘纬出中书,免铸滔天大错,以安国家社稷。”
冯拯深吸一口气:“某孤陋寡闻,请汝赐教!”
王曾义愤填膺:“威逼二圣,凌虐枢相、使相。”
冯拯怒不可遏:“他刘纬不出头,你王曾敢去敲打曹利用、张耆?敢去敲打蜀地后家宗人?”
王曾解冠在怀,言语越加直白:“相公以身犯险,夺平夏之役首功,不欠他刘纬一分一毫。百官不敬,自有法论,何须某人威望镇服?君弱臣强,乃国之大忌。”
冯拯痛心疾首:“糊涂!可是雷允恭对汝承诺了什么?”
“不逐此獠,某耻以为官!”王曾微不可觉的一点头,毕恭毕敬的把冠戴放在冯拯案头,又是深深一揖,“请相公成全!”
冯拯忽然想起丁谓离京前别有深意的“永安”二字,又想起刘纬算无遗策的筹划能力,忍不住潸然泪下。
这是一个局!
是丁谓、刘纬为逐王曾所布!
先帝尚未入土为安,就要倾轧至厮?
“汝亦是三元及第,怎能为嫉妒蒙蔽?”冯拯气急攻心,“汝看不出刘纬是在自请出……出……”
“相公!”
“请医官!”
左右亲随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冯拯,中书乱成一团。
王曾脑子里一片空白。
自请出外?
雷允恭怎说事不成、不敢入宫觐见?
……
刘纬撩袍在手,露出两腿贴身裈裤狂奔。
雷允恭躲在端礼门内仓皇求助:“相公救我!”
刘纬充耳不闻,直奔中书西厅。
冯拯静静躺在榻上,嘴眼歪斜,目光呆滞。
江德明守在一旁,默默摇头。
刘纬擦去冯拯嘴角垂涎,哽咽道:“冯相可能听见纬说话?”
冯拯眼中闪过一丝神采,满是焦灼与哀求。
刘纬略一沉吟,承诺:“甘州内附在即,纬会出知雄州。”
冯拯眼中焦灼、哀求依旧。
那亲随泣不成声:“王曾引雷允恭为援……求我家相公逐刘相出外……”
江德明附耳道:“皇堂(陵寝)穿水,娘娘不许雷允恭陈情。”
刘纬不可能坐视王曾阴告丁谓,因而有所暗示,没想到丁谓反过来坑了王曾一把,他再次承诺:“纬不知,此事到此为止!”
冯拯闭上双眼,老泪纵横。
未几,冯拯子冯行己、冯伸己至中书奉其回宅。
刘纬携李迪、任中正、曹利用、石普送至右掖门外,并逐王曾出宫,中外无不侧目。
“尔为执政,中书乃天下至公之地,苟且行阴,如何服众?”
是夜。
刘纬等人值守宫中。
他辗转难眠,既为冯拯担心,也为丁谓担心。
史上,丁谓遭贬,实属无妄之灾,仅一点值得商榷。
自唐、五代以下,凡是首相为山陵使,事毕求罢,例皆得请。
宋亦如此。
赵匡胤山陵,以赵廷美为使,但其未能体会其中深意,所以贬死房州。
赵光义山陵,虽以赵元份为使,但由宰相吕端导灵驾至山陵,事毕便以疾求解。
轮到丁谓为山陵使,又怎能独善其身?
但丁谓执意不去,所以终老天涯……
子时。
冯拯卒。
刘娥、赵祯御内东门幄殿,召刘纬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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