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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秋八月,桂花飘香。
立后之争,仍然未见分晓。
枢密使王钦若、陈尧叟举双手赞成。
参知政事、刑部侍郎赵安仁罢为兵部尚书。
礼部侍郎、三司使丁谓迁户部侍郎、参知政事。
宰相王旦忽以病告。
翰林学士杨亿无视丁谓好言相劝,拒拟德妃刘氏立后制书。
虽然向敏中、李宗谔、丁谓、王钦若、陈尧叟仍率群臣乞立刘氏为后,也未耽误立后诏书的用印、署名,却又将君臣争议、分歧摆在世人面前。
德妃刘氏不仅脸上无光,过往也再被人不断提及,索性自降等次,息事宁人,请赵恒改以刘纬为知制诰草拟立后册命。
但立后册命属制。
凡拜免公王、将相、妃主曰制,在赦书、德音之上,均为翰林学士专责。
再往下才是知制诰的权限:处分公事曰敕,榜文号令曰御札,赐五品以上曰诏,六品以下曰敕书,批群臣表奏曰批答,赐外国曰蕃书……
赵恒不许。
一来,太委屈刘氏。
二来,担心刘氏日后报复王旦、杨亿、赵安仁这些人。
可刘氏这一次是真被杨亿、王旦的举止恶心到了,坚持让刘纬行宣麻之责,并将典礼取消。
仅以册命之制告两省、六部、三司、开封府、御史台、诸寺监司、南宫北宅等京畿百衙。
但百官、军民赏赐如故。
这样一来,刘氏的大度和王旦、杨亿的计较也就成了鲜明对比,高下立判。
赵恒细细一想,勉强同意,但又擢知制诰钱易为翰林学士,指望刘纬看懂暗示、谦虚一二再换人。
偏偏刘纬甘之若饴,二话不说,大摇大摆的住进学士院。
凡锁院撰麻,必先聆听天子口谕,体其深意、宗旨,再回学士院制词,并由内侍监锁院门,制书不成、人不能出。
若非另一位新任翰林学士陈彭年在一旁虎视眈眈,晁迥也想告病。
次日清晨,百官早朝。
包括向敏中在内,大半心思都在“锁院撰麻”上,既想看刘纬出丑,又不想闹得不可收拾。
可刘纬并没有在左掖门外、西面北廊的学士院待着,而是好端端的等在崇政殿廊下,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似乎美美睡了一夜。
向敏中心痒难耐,在廊下驻足:“刘学士不辱使命?”
刘纬言语中少了几分敬畏,多出几分亲近,“回相公,昨夜亥时初就已呈交陛下过目,在内东门挤了一夜。”
向敏中颔首嘉许:“若论才思敏捷,本朝无人可出刘学士左右。”
刘纬再揖:“相公错爱,下官受之有愧。相公金口亲赐,下官能当真吗?”
向敏中哭笑不得:“不能!”
凡制、敕、诏、书必须由中书行文用印,有“中书门下”等字样才能刊行天下。
最终交由向敏中用印署名的不只是一封册命制书,还有一诏、两表。
其诏:中宫正位,取法坤仪。顺天德以厚人伦,率阴礼而脩内职……聿颁礼命,所请宜允。
其制:朕仰承嘉运,嗣守鸿基……德妃刘氏,毓粹高门,钟英甲族,载挺闲和之质,茂昭婉嫕之风……可立为皇后,择日备礼册命。
《贺册皇后表》:寖盛之礼,发于宫闱……臣生逢明时,切观盛事,祝圣人之多子,辄慕尧封。思令德以式歌,岂惭周雅。
《立皇后、贺皇帝表》:臣闻三代之兴,皆有内助。二南之化,实本人伦……受禄无疆,与民同乐。
另有两诗献。
“遥闻碧海有三山,云锁琼楼日月间。花下玉颜常不老,也应春色胜人间。”
“金环半后礼,钩弋比昭阳。春生百子帐,喜入万年觞。”
杨亿再病,这次是真病。
德妃刘氏呼出一口恶气:当初你杨亿、晁迥、钱惟演、李宗谔一起上阵,都不抵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如今还是这样,哪来的底气装清高?
刘氏母仪天下,朝堂上的尖锐对立情绪就变得毫无必要。
赵恒有意息事宁人,也想让刘纬出去避避风头、沉淀沉淀,于是问:“卿可愿出使契丹?”
刘纬汗颜:“臣愿意,臣有一不情之请,能否等贤妃有孕,否则契丹国主恐会迁怒于臣。”
赵恒笑道:“幸得卿点醒卢守勋,贤妃已有身孕。”
大中祥符五年九月。
刘纬任贺契丹正旦使,内殿崇班、合门祗候李余懿副之。
主客郎中、知制诰王曾为契丹国主生辰使,宫苑使、荥州刺史高继勋副之。
一前一后,踏上万里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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