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何进召入府上的书掾,以大将军府的名义,写了一封问责董卓的公文。
此时,骠骑将军董重为董卓一事弹劾何进,以及何进、何苗兄弟在灵帝面前争吵,都已通过一干黄门侍郎传递到了大将军府,因此府掾何颙忙来询问究竟,想问问何进这次是否是在董重那边输了阵。
倘若是,那么他们就要想办法扳回一阵,免得让董重趁机坐大。
面对何颙的询问,何进摇摇头无奈道:“非是董重,而是史侯。关羽乃史侯喜爱之人,史侯不许惩罚关羽,我亦无可奈何。”
何颙听罢也哭笑不得,也不提什么扳回一阵了。
向未来的太子扳回一阵?这种蠢事他自然不会干。
他干笑道:“那就没办法了反正董卓原本就有纵容麾下兵将的罪过,责问他也无可厚非。不过话说回来,傅燮、盖勋的奏章,怎么会落到董重的手中?”
何进一怔,旋即脸上亦露出怀疑之色。
是啊,他可以理解傅燮、盖勋弹劾董卓的奏章是由孙璋交给董重的,可问题是,孙璋又是如何得到二人的奏章?
这一怀疑,主臣二人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张让!
现如今能自由出入崇德殿的,无非就是卢植、刘辩、张让三人,总不可能是卢植与刘辩陷害他何进吧?
至于崇德殿内那几个小宦官,那不还是张让的手下么?没有张让的默许,那几个小宦官有胆量做这种事?
“这该死的!”
何进恨声骂道。
别看他把最小的妹妹嫁给了张让的养子、太医令张奉,但张让一直以来都没有彻底站到他何氏一边,直到刘辩一手主导了十常侍的内部对立,这才逼得张让倒向何氏,也渐渐使何进打消了对张让的怀疑,以至于当袁绍提及日后要铲除宫内宦官时,他也表现地不那么坚决。
然而没想到,张让背地里居然出卖他?!
思前想后,何进最后还是命黄门侍郎荀攸借进宫之便质问张让。
荀攸奉命进了宫,找到了在玉堂殿陪伴灵帝的张让,质问道:“张常侍,大将军命在下前来询问,汉阳太守傅燮与前太守盖勋的奏章,按理应当保存于崇德殿,为何会落到董重手中?”
“呃”张让有苦难言。
难道他敢透露:史侯命我遣一名奸细到孙璋身旁,为使那奸细骗取孙璋信任,便假借偷盗了傅燮、盖勋的奏章作为近身之功?
他自认为他若传扬出去,那位史侯保准饶不了他。
那可是一位聪颖且有权谋的幼君,更难能可贵的是,那位幼君在他们忠于汉室的前提下,允许他们稍微烦一点贪财方面的过错,这简直就是难得一遇的明君啊!
张让除非犯蠢,否则怎么可能让那等明君对他失望?
“竟有此事?”
他睁大眼睛道:“请荀侍郎回禀大将军,咱家定会严查此事,给大将军一个交代。”
荀攸将信将疑地离开,将张让的话告知大将军何进。
而张让则立刻去找刘辩。
此时刘辩刚到崇德殿,还未看完第一份奏章,就见张让匆匆走入,拱手而拜之余,挤眉弄眼地暗示刘辩道:“史侯,老臣有要事禀告。”
刘辩看了一眼对面皱着眉头抬起头来的卢植,心中亦是纳闷,点点头跟着张让走到殿下,没好气地说道:“张公,不会又有地方叛乱的奏章吧?”
“不不不。”张让摆了摆手,旋即压低声音道:“方才,大将军命黄门侍郎荀攸进宫问老臣,询问董重如何能得到傅燮、盖勋二人的奏章”
诶?
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
刘辩心中微动,沉声问张让道:“张公怎么说的?”
一听刘辩换了语气,张让心中一凛,连忙说道:“老臣岂敢坏了殿下的大计?”
说着,他便将他当时的回覆告知刘辩。
刘辩心中暗乐,故作满意地点点头:“很好,那人的事,绝对不能泄漏!”
说实话,他前两日假意让张让在孙璋身边安插内奸,其实就是为了把傅燮、盖勋二人的奏章交给董重,好利用董重,顺水推舟制造何进与何苗的矛盾,那名叫做渠穆的内应,成与不成他都不在乎,毕竟这只是他给张让的一个理由而已。
没想到,无心插柳之下,此事竟成为了一招奇手。
“老臣明白。”张让点点头,旋即苦着脸说道:“可大将军那边,要如何交代?要不,老臣暗示他,是有人偷了崇德殿的奏章?”
“你觉得呢?”刘辩故作高深地反问张让:“历来宫内若发生这种事,如何处理?”
如他所料,张让苦涩说道:“若追查无果,当日相干之人,全部处死”
“这就是了。”刘辩心下暗乐,脸上却故作严肃:“你我好不容易才使渠穆取得孙璋的信任,怎能自己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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