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徐徐站起身来,平静道:“撤吧,能走几人是几人。”
临阵脱逃,未战先怯,不论在何时,第一个做出此番表态的人都得承受巨大的压力。
更何况众人几息前还在讥讽嘲笑,对鱼三真充满了不屑。
公子哥尚未开口,当即就有人冷声驳斥:“有没有把握打过才知道!”
女子淡淡看了他一眼,似是在看一位死人。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鱼三真突然开口催促:
“我的酒呢?”
这可把众人难住了,小二愣在堂中,一时间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走。”
女子再次开口,虽然只是冷冰冰的声音,但其中已带上了急切催促之意。
就在此时,鱼三真突然起身走向堂中。
几步来到小二身旁。
他动作不是很顺畅,僵硬得像是木偶,一对死鱼眼让其看起来更是有些憨憨傻傻。
可即便如此,小二依旧被吓傻在原地。
只有他自己才清楚,那对死鱼眼盯来之时,一股莫名的恐惧感从心底窜了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人类遇到了猛虎,像是利刃割破了喉咙。
鱼三真两条触须舞动起来。
他伸出手,开始拨弄着其上的铜钱,鱼唇间发出含糊不清的语声,似是在换算着什么:
“大黑鲳……十坛酒……二十人……二十人。”
他盯着瑟瑟发抖的小二。
下一刻,他轻轻跳起,鱼唇猛的张开,露出其间层层叠叠的利齿。
卡擦!
待得他落下,小二齐腰以上消失不见,只剩半截身子倒在地上,鲜血似加了泵似的,喷出数丈开外,将墙壁、柜台染得一片狼藉。
有少许血液正好溅了过来,似是点点红梅,在众人脚边盛放。
“鱼……鱼嘴乾坤……”
有人战战兢兢开口。
宁远蹙眉,看着小二半截身子,这才反应过来,先前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嘴,竟然动用了术法。
似乎同样来头不小?
“撤……撤吧……”
有人开口。
女子二话不说,手一撑围栏,率先跳下了船。有她带头,不少人跟了上去。
公子哥却是没动,他脸上的恐惧并不是太浓,不知是不是错觉,宁远甚至还看出了一丝兴奋。
“黄兄,赶紧走吧。”
“你呢?”
“我来断后,正好会会鱼三真……咦,你怎么还不走?”
宁远咧嘴一笑:“巧了,我也想会会它。”
“……”公子哥表情十分精彩:“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他话刚落,下方传来惨叫声。
低头看去,刚好有半个脑袋被扯入水中,冒起一连串气泡,紧跟着水面晕出一朵娇艳的血色之花。
水下还藏了妖物。
对于海族妖兽来说,水中就是天生的主场。
不说多,即便只是一头黑鱼精,也足够众人喝一壶了。
果不然,不一会惨叫声此起彼伏响了起来,下去的人,已是有七八位遭了殃。
公子哥脸色变得难看。
“黄兄,自求多福,各安天命。“
撂下话,他朝着鱼三真冲去。
这片刻功夫,鱼三真又吃了三四人下去。
这鱼妖似乎有怪癖,皆是只吃上半截身子。
也正因此,大堂中被已被溅满了血迹,木地板上都积起一层薄薄的血浆。
宛若一处血腥炼狱。
“鱼三真,我来看看你除了一张嘴,还有什么本事!”
公子哥冷声说着,右手五指赫然变得通红,筋络骨骼似是烧红的铁毡,血液皮肉化作涌流的岩浆。
火红的一掌拍向鱼三真脑袋。
术法?
还是炼体?
宁远看得眸光一闪。
就在他猜测时,褚羊魂钟里传来本座的声音。
“玦昧吞火体,天火宗的宝贝炼体法门,竟然让本座在这里见到了。”
声音乃是在宁远脑海中响起。这是一种依赖于灵魂的传音之术。
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前些日子宁远逼着本座刻录玉简,本座不堪其烦,这才出此计策。
“玦昧吞火体?你会此门炼体之术?”宁远吃了一惊。
本座冷哼一声:“那天火上人对此术藏着掖着,宝贝得紧,本座怎屑于夺其所好?”
“好好说话。”宁远道。
“那老东西贼精,本座诓几次偏不上当。”
本座声音里失去了灵性。
他接着解释:“此体讲究三昧五玦,指、目、口、心、丹,每炼就一玦,火体威力便番上一番,五玦既开,生一昧火,筑基之内不熄不灭。若是三昧火生,纵使元婴之内也难逢敌手。”
听起来相当厉害啊!
公子哥显然是开了指玦,尚处于炼体初期。
宁远凝神望去。
鱼三真依旧是傻傻愣愣的神情,张嘴迎去。
二者尚未接触,手掌似是落入一片虚空之中,下落速度变得极慢。
眼见其上的火焰逐渐平息,手掌猛握成拳。
一攥之间,掌心激起成片火星,飘至半空化作一团团火苗,落进鱼唇之中。
层层叠叠的利齿间燃起熊熊火焰,好似变成一口熔炉。
鱼三真气势一滞,慌不迭闭上了嘴。
待得再次张开,火焰倒是熄灭了,只是一口利齿融了大半,颚间更是焦黑一片,冒着青烟。
交手以来,它头次挂了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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