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训直起身，垂目看着那女孩，略微舒了口气：“自己斟酌，想发就快点发。”说完转身朝叶一宁的方向去，走到一半，回头看了眼对方的汽车牌照，有意提醒那姑娘。再回头看叶一宁时，她已经恢复了原有的轻松模样。
叶一宁自然不知她说了什么，他见她回来，用下巴指了指副驾驶方向：“你那边，我来开。”
李静训拿不准他这个提议是否靠谱，有些为难。
“有驾照。”叶一宁仿佛知道她在迟疑什么，直言道。他把一应衣物扔到车后座，随后钻进车里：“上车。”
李静训点头的同时转望不远处那辆白车，警告的意思十分明显。而后她上车出手机给师弟发了两条消息，其一是车牌号，另一条只有两个字——“照片”。
师弟回复“收到”，李静训便再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她知道，师弟自然有办法定位那辆车，调查车的主人，其余的事，她无需过问，师弟会处理妥帖。
“小姑姑怕被拍？”叶一宁看出李静训有些心不在焉。
“怕。”李静训盯着手机屏幕，等着师弟的回复。她不但怕，比这些风口浪尖上的人更怕，若有有心的人顺藤摸瓜，到时候公之于众的将是整个“山门”。
十几分钟后，师弟回信：“照片已删，人要留吗？”
李静训悬着的心松了一半，回道：“留。”为何不留，一个素人，难不成还真要她命不成。
叶一宁并没带李静训去家具城，而是先把她带去了购物中心。他思来想去觉得今日免不了被自媒体拍到，若真如此，他可不希望身边的亲戚穿得太寒酸掉自己的身价。所以他明确表示：“什么身份穿什么衣服。”
李静训也不反驳，有钱人家的少爷爱面子，若是跟在身边的人显得太穷酸，对程家和叶家来说都免不了一场风波。
叶一宁并不常逛商场，他的衣服一半是母亲买，另一半是设计师上门量身定做，所以奢侈品店的柜姐最开始也没在意来了大客户。直到他随手拿了件价格不菲的套装塞进李静训怀里，才有店员迎上来：“先生您好，给……”
“给姑姑买衣服，不是女朋友。”李静训可不想平白被人安个男朋友。她把衣服挂回衣架，礼貌地对店员一笑，“我喜欢方便活动的款式。”
叶一宁懒得干涉李静训选衣服，只说选好叫他，而后便溜达到附近沙发上坐下来，再一次拿出了手机。而李静训的手机偏巧也在这时候响了。
看着那一串“0”，李静训心里暗自觉得不妙。她动用“山门”来清理照片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说到底也算是让不知情的社会人有了疑惑，师公若是知道，定会骂她。
“喂，您好。”她假意问好，示意对方自己周围有外人。
“是我。”林奕的声音响在电话对面。
“师父！”李静训感动得两行苦泪就要流出来了，只要不是师公，就不至于挨说。
“别高兴得太早，真意黑进人家手机里删照片必要通过服务器，目前服务器稳定，但若有人刻意伪装成素人以此‘钓鱼’，‘山门’恐怕依旧藏不住。如今不是战乱年代，‘山门’本就在编外，你要低调一些，以免‘鸟尽弓藏’。”
林奕很少给李静训讲家国天下的道理，在李静训眼中，‘山门’从来避世，也算自由。她从没想过“鸟尽弓藏”，如今林奕的说辞，让她竟有些紧张了：“大领导……”
“和大领导没有关系，我们虽然服务于他，但不属于他。”林奕宽慰道，“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
“哦。”李静训点点头，“知道了。”
叶一宁在旁边听着李静训说话，猜测她没准是让领导骂了。于是在李静训挂断电话后他问：“六小姐是因为不安于现状才在外面找了份工作？”
李静训并没回身。她明白叶一宁的言外之意是姑父和姑姑那边家大业大，所以一整个家族都能受其恩惠当寄生虫，不必上班。当然，叶一宁不会明白像她这样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虽然知道财富好，但也明白享他人财富并非长久之计。李家富裕起来的时候，她早就过了贪图财富的年纪。又或者说，她从小接受的训练，让她觉得这些安逸的生活，更容易让她处于危难之中。比如刚刚那些被偷拍的照片……
想到此李静训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心说：麻瓜不懂江湖险恶。但还是压着心里的想法回了一句：“嗯。”
叶一宁内心飘出了一丝对经济独立女性的赞赏，他浅笑：“不错。”
李静训懒得理会叶一宁的误解，她随手拿了件衣服进了试衣间。在试衣间里，她听见了这样的对话：
“我刚才在外面看见了叶一宁！他带着个女的来买衣服！”那女孩声音不大，但试衣间又不隔音，李静训把衣服挂在一边，开始光明正大地偷听。
“是女朋友吗？”另一个女孩问，“他们做生意的身边总是跟着漂亮姑娘。”
“挺好看的。”那女孩答。
“会不会是十八线小明星？”她的闺蜜问。
“说不准，一会儿咱们偷拍下来上网搜搜！”
李静训哭笑不得，现在的妹子都这么饥不择食吗？他叶一宁一个做生意的，也就是在经济专栏里上过两回头条，至于被追捧得和顶流偶像一样？
她很自然地想到了蔡徐坤，要是跟着蔡徐坤来逛街……她甩掉了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那必是出门前美好，出门后潦倒！
唉……跟在帅哥身边可真是难！偷听到这样的消息，李静训自然不敢走出试衣间。她探出头，叫导购小姐：“小姐姐，麻烦你喊一下我侄子，就坐在沙发上看起来特欠揍那个。”
导购小姐抽了下嘴角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好的，您稍等。”
当叶一宁听说李静训邀请他进试衣间的时候，他着实被小姑姑惊人的决定吓着了。
“有事？”隔着试衣间的帷幕，叶一宁问。
李静训探出头左顾右盼，见隔壁那两个密谋的小姐姐没出来，附近也没外人，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了进来，随即挂上了帷幕。扭头对叶一宁做了噤声的手势。
叶一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拉惊得目瞪口呆，很快他的注意力落在了李静训的手上：小姑姑看上去纤弱，力气却惊人的大。而且，她会用巧劲。一般女生若是用力拉一个男生，在男生抗拒的情况下，女生一定会自行被惯性带进男生怀里。而刚才，叶一宁几乎是下意识拒绝，但依旧被她拽进试衣间，且这女子身手敏捷轻盈，倒像是有身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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