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舆盯着他抽掉的手,心中一叹,面上有些悲伤的看着他道:“在我心里,你就如同阿治一样,我希望你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以对你要求严格了些,事实也证明,严格是对的,你现在便不错。”
赵仲舆惊讶的看向他,这是他第一次明确的在赵长舆这里得到认可。
“家族要交给你了,我们赵家也要交予你,”赵长舆顿了一下,还是将赵含章的手牵起来搭在他的手上,满眼含泪的看着他道:“我将这两个孩子托付给你了,你多照看他们一些。”
对上赵长舆的目光,赵仲舆也有些动容,“大哥放心……”
赵长舆哪里真的能放下心来?
他暗暗握紧了赵含章的手,许多的话都不能说出口。
赵长舆将代表家族的印章交给赵仲舆,又拖着病躯起身写了一封奏折。
信中不改初衷,依旧是希望皇帝能让东海王尽快收服京兆郡,安稳中原后一致对外。
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吝才智和真诚,直接和皇帝道:“臣坚知,假造书信之人非陛下授意,此人居心叵测,不仅是想挑拨臣与陛下的关系,也存着挑拨臣与东海王,东海王和陛下的关系,越是此时,越应坦诚。”
“惠帝逝去,百废待兴,东海王为国之栋梁,陛下龙章凤姿,若能依仗东海王,那我大晋中兴指日可待。”
写完了劝诫的话,赵长舆转而说到自己的家事,表明他病体沉疴,已不能再为陛下效力,而他在任期时,上不能劝慰帝王,下不能管理百姓,实在是有负武帝所托,但人临死,总是会忍不住想到家人和后嗣。
他希望皇帝能容许赵济继承祖上爵位,让他一双孙女扶着他的棺椁回乡安葬。
赵长舆抖着手写完奏折,到最后字已不成字,他也顾不得难看,示意赵含章将奏折合起来,“我死后,你们就想办法将奏折递上去,只要能到御前,此困可解。”
屋中沉默,大家都没说话,只有赵含章和王氏眼泪一直在流,赵二郎懵懂无知,见母亲和姐姐哭得伤心,便也跟着流眼泪。
赵长舆看着这个痴傻的孙儿,心中无限感慨,二十年前,他极力反对惠帝做继承人,认为他痴傻不能当国主;
谁知他儿子也会给他生个痴傻的孙子?
武帝还好,至少他不止一个儿子,还有的选择。
他却没有,他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孙子,他下不了决心将家族交给孙子,只能托付给侄子。
所有人都觉得他做得对,毕竟有惠帝这个前车之鉴在,可谁又知道他心里有多不安呢?
因为他和赵仲舆的关系一般,和这个侄子的感情也就一般,他实在难以放心啊。
可此时,他已经到了不得不死的时候。
他此时死了还能保全家里,再不死,那死的便有可能是全家了。
赵长舆眼睛微微闭上,想到了什么,突然又睁开,一把抓住赵仲舆的手,“我把他们交给你了,我把他们交给你了。”
赵仲舆忙回握他的手,“大哥安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三娘和二郎。”
赵长舆将眼睛闭上,成伯将药端了上来,“郎主,大夫开的药,您喝一碗吧。”
赵长舆没睁开眼睛,只是微微偏过头去,拒绝了。
赵含章接过药碗,轻声道:“祖父,我们还有别的办法的,等天黑透了,我就从贾家那里翻出去,我去求傅中书周旋,还可以求王衍出面和东海王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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