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德殿内,刘长不急不慢的吃了一口茶,看向了坐在周围的众人。
这次是家宴。
曹姝坐在刘长的身边,曹姝身边还有樊卿和雍娥。
而刘勃,刘赐,刘良,刘姈分别坐在刘长的另一边,一家人难得团聚,心情都很不错。
刘长轻笑着,“家人团聚的机会可不多啊,可惜了,勃这次没有将胡带过来....若是他也在,再将迁叫上,那我们这一大家就算是全部团聚了。”
樊卿看向刘勃的眼神里满是宠溺,樊卿比起刘长似乎更想要看到这个孙子。
“等孩子再长个一岁,就让勃派人送到长安来,就让他当个质子....”
曹姝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哪有让亲孙子前来当质子的!”
樊卿不悦的说道:“我阿父当初当国相的时候,就曾说了治理国家要公私分明,勃虽然是陛下的儿子,可还是要一视同仁,就得让他送儿子前来当质子!”
刘勃苦笑着说道:“阿母,您放心吧,肯定让他来当质子,让您抱个够。”
刘长摇着头,“每次想起你阿父曾经当过国相,我就怀疑我阿父是不是疯了....”
“我阿父怎么就不能当国相呢?你知道他每次战役都是先登破城吗?知道他曾手刃多少贼寇吗?”
“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才怀疑我阿父是不是疯了。”
刘赐压根不管这些,一个劲的埋头干饭,狼吞虎咽的,雍娥瞥了他一眼,不好气的说道:“某些人是准备何时成家啊?”
刘赐抬起头来,推了推一旁的刘良,“三哥,阿母说你呢。”
刘良一愣,“这种时候你倒是想起我是你的三哥了!”
刘姈笑了起来,赶忙问道:“三哥,四哥,你们何时成家呀?”
刘赐用衣袖擦了擦嘴,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且不急呢,朔方的老将军秦同,想要将最小的女儿嫁给我,但是他女儿大了我五岁啊,故而我有些迟疑,另外吧,我也是想着以国事为重,每当我想起大夏的百姓还在受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我就不想忙于自己的私事了,现在国内还有很多要操办的事情,等我忙完了再说吧。”
“反正我若是要成家,想要嫁给我的女子能从夏国一路排到南越,只是我不愿意而已,没遇到能让我有迎娶之心的....”
“我这模样,我这身份...”
刘赐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吹嘘起了自己来,刘姈白了他一眼,随即看向了刘良。
“三哥,你呢?”
刘良摸了摸下巴,认真的说道:“我始终记得阿父的教诲...匈奴未灭,何以成家...”
刘赐忽然愣住了,勐地转过头来,盯着一旁的刘良,“我...”
他想要说些什么,看了看坐在上位的父母,还是强忍着骂出声的冲动。
刘长挥了挥手,“姝啊,这俩竖子的事情,你还是要多上心。”
曹姝点了点头。
众人继续吃饭,刘赐却忽然开口询问道:“阿父要出征安息了吗?需要我来羊攻吗?我麾下有百万铁骑,完全可以从塞外出征,吸引他们的火力,您从南边直接攻打....我们可以夹攻啊!”
曹姝瞪了他一眼,骂道:“勿要胡说...”
她还是将刘赐当作了小孩子,而刘长却伸出手来,认真的说道:“无碍,让他继续讲。”
刘赐被阿父这么鼓励了一下,信心大涨,急忙说道:“是这样的,夏国与其他地方不同,我们不遵守什么春耕秋收,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兵,而我们的壮年也是随时能参与战事里的,我可以组建一支近万人的骑兵,由我和卢将军率领,我算了一下,三个月就能杀到西庭国附近,半年可以到身毒,年底大概就能看到安息了...我们也不担心后勤的问题,一路都可以自给,我们不会与安息人正面交战。”
“但是,我们可以劫掠安息,论打仗,或许夏国不是最强的,但是论劫掠,谁能比得过我们呢?我将军队分散开来,分别劫掠安息境内,轮番的骚扰,劫掠安息的村庄和城池,逼迫他们出兵来围剿抵御,一方面,可以救济救济我夏国,另外一方面,可以牵扯安息大量的兵力,您在南边的登陆战,就能好打不少。”
“有个问题是,我们俩无法交流,无法合作发兵,因此,我觉得,我可以对安息进行无休止的骚扰,逼迫他们在北方修筑防线,派遣大量的士卒在此处,如此一来,南边定然是空的,而且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阿父会在南边登陆,他们的水军,在先前被我们的水军打的不剩下什么了,因此他们收缩在沿海的城内,在海外甚至都没有什么斥候...这完全可以利用起来啊。”
刘赐越说越快,对着劫掠的事情,他发表了很多的看法,夏国对安息的劫掠,是一个长期的,不间断的行为,就如当初匈奴对大汉那样,逼迫地方修筑大量的防御工事,派遣大量的士卒戍边,让他们不敢轻易解决国内的情况,随时要抵抗来自北方的危险。
刘勃皱起了眉头,忍不住打断了弟弟,“可如此一来,你大多时候都在安息那边,夏国的事情谁来做呢?”
刘赐笑了起来,“我夏国与你代国不同,国情就不一样,他们需要能带着他们打胜仗,带回战利品的君王,至于治理的事情,交予国相等人,就可以了。”
刘长笑了笑,“不错啊,有点匈奴单于的意思了...不过,无休止的征战,你的国力不会因此而受损吗?”
刘赐摇着头,“不会啊,以战养战,夏国向来如此,当初匈奴能迅速崛起,就是因为打仗打的好,只要我打的胜仗足够多,夏国就能真的成为大汉的夏国,再说了,当初设立夏国不就是为了获得机动力强大的轻骑兵吗?整个大汉,谁能如夏国的骑兵这般来去自如的?都说唐国有骑兵,但是唐国也是以重骑兵和甲士为主啊,夏国全员轻骑兵,想打就打,想退就退,论骑兵战术,你就说谁能比得上夏国吧??”
刘长眯起了双眼,“这是谁给你说的?”
“这些东西还需要别人来告诉我吗?我这些时日里在夏国,受益匪浅,整日跟着那些胡人首领们四处商谈大事,学到了很多东西....”
刘勃问道:“阿父真的想让夏国羊攻?”
“倒也不需要他们来羊攻,但是骚扰还是可以的,身毒人不堪重用,巴国能守却不能攻,唯独夏国具备这样的条件,保持军队的锐利,同时也能压制安息,让他们自顾不暇,这是个不错的想法,我同意了。”
这是刘赐的提议第一次被阿父所听取,刘赐脸上的激动是掩饰不住的,他开心的险些跳了起来。
刘长又看向了刘勃,“你得多帮忙...”
刘勃急忙点头。
一家人很是开心的吃完了这顿饭,随即开始交谈了许久,又都离开了。
只剩下了刘长与三位夫人。
樊卿忽然问道:“你要去多久啊?”
刘长抿了抿嘴,“不会太久的,三四年足矣。”
樊卿顿时再次红了眼,“三四年还不叫久吗?”
曹姝清了清嗓子,认真的说道:“陛下要出征安息,这是群臣都同意的,卿,不可多说....”
樊卿委屈的低着头,“那也需要有人在陛下身边照顾吧?不如让我一同前往,一路可以照顾....”
刘长摇头说道:“出征时不能带着家卷,这是大汉的明令,纵然我是皇帝,也不能如此,无碍的,我不会去太久,等击败了安息,还得回来一趟,也得看看这里的情况....否则我可不放心安这个竖子....”
对刘长的出征,三人其实都很是不舍。
樊卿是最直接的,直接将自己的不舍说了出来,希望能跟着刘长一同前往,雍娥还好一些,想着以国事为重,只是保持了沉默,而曹姝却是在鼓励着两位夫人,表现出很是赞同刘长出征的模样来。
当厚德殿内就剩下刘长与曹姝两个人的时候,刘长无奈的看向了皇后,眼里满是愧疚。
刘长此番出征,最对不起的,大概就是自家的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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