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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啊……。”武宁忽然咬着手指,脸色潮红,眼泛春光,“那个红衣的,那个神仙……呜哇……。”

剩下‘姐姐’两个字被慕青宁硬生生捂住了,警觉地四下张望,确定绝没有重新出现,才放开武宁,并且疾声厉色,十分严肃地告诫武宁千万不能犯了绝的种种大忌讳,否则死得会很难看!

“有这么严重?”听完之后武宁半信半疑,摸摸心脏确定没有被吓坏,那个绝世美人像是这么残暴的人吗?

“你不信自己去试试啊。”慕青宁瞪了她一眼,想起自己曾经吃过的无数苦,不禁摇头叹息,若是那个时候也有人这么警告她就好了,那她现在肯定不会这么辛苦。

可是换句话说,如果当初她没有无意中惹了绝,恐怕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也不会跟着她千里奔走,自然也不会有这些莫名的情愫。

想一想,其实自己从来没有后悔过。

回去的时候,祭祀已经结束,刚好独孤城也回来,走廊上狭路相逢,慕青宁的脸色立刻不自然起来,抬头装模作样看着天。最近几天她见了独孤城就跟老鼠见了猫没什么区别,能躲多远躲多远,实在躲不了,就装作没看见。

“步大人,今日好雅致,竟然在此赏花。”独孤城看见她,眼中缓缓蕴出一丝笑容。

一丛芍药在廊边的院子里开得如火如荼,因少有人迹,因此格外繁密娇艳,雪白花朵映着步慕青宁泛红的双颊,独孤城的心情一时好起来。

步慕青宁连忙看向其他地方,笑得更不自然:“呵呵,是啊,丞相大人今日主持祭祀大典,必定累了,何不早点儿回去休息。”

这明显的逐客令,独孤城今日却假装听不懂,眼眸微微抬起,不自觉便露出一副孤高的姿态来:“本官看到这花,劳烦便一扫而空,步大人若有雅兴,不如一起赏花,共饮一杯如何?”

慕青宁刚想拒绝,经过上次的教训和打击,她已经指天发誓无数次,绝对不会再和他喝酒!

然而她没想到,武宁哪里会知道她的心思,一向花痴的武宁看见面前一个大帅哥在邀请,便完全没了抵抗力:“可以啊!”竟然一口替慕青宁答应了。

步慕青宁差点儿没气死过去,但是看见武宁期待的面孔,便不忍心打击她,只好勉强答应。

侍从动作很快,不到片刻,已经在廊下的芍药花旁摆下一张小桌,几样小菜,一壶上好女儿红,飘溢而出的酒香和花香混合在一处,还没喝已经让人醉了。

慕青宁理理衣袍坐下,刚端起酒杯,忽然听见有脚步声传来,似乎有好多人朝这边来了。

“将军,您慢点儿,那边宫殿废弃已久,路途难走,还是等奴婢先去清理一下。”有侍女焦急的声音。

“不,我没事儿,咱们走。”声音虽然虚弱,却充满威严,一听便知是长久在军旅中指挥惯了的人。

慕青宁立刻就站起来,这个声音,她不用猜也知道是现今禁军大统领,曾经的景王妃——媛茵!

酒杯轻轻碰着唇边,独孤城不动声色地露出一抹笑容,看来,事情又要变得更有趣了。

果不其然,很快的,一群侍女侍卫便簇拥着那个白衣素服的纤瘦女子进来了,那女子性格倔强,身体如此不堪,却不要人搀扶,坚持一步一步往前走,摇摇晃晃,如同秋风中被吹落的乱叶,随时都会坠地。

她走得踉跄,侍女却只敢跟在后面,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随时准备上前去搀扶。

媛茵目光紧紧盯着远方,不知看着多么久远前的记忆,眸中深切的悲伤如何都无法掩饰,唇角微微颤动,她用牙紧咬着,坚持着……

苍白素缟裹着那一抹纤细孱弱的身子,经过一片怒放的白色芍药,顿时如同烟云相撞,那女子,曾经也如这芍药一般鲜艳盛开过的……

慕青宁出神地看着,完全忘了周围的人和事,媛茵走到她身旁时,突然一个步子未稳,趔趄一下,摇摇欲坠的身子立刻往前倒去。

“小心!”慕青宁立刻伸手扶住她,一群侍女慌慌忙忙跑过来,把她搀扶过去。

慕青宁看着,心里微微觉得心酸,想到自己的计划,真的要在这个可怜女子最后一刻,也要剥夺她仅剩的东西吗?

或许可以等她去世之后……

但是,她能等,炎亦邪不能啊!

这本来就是一场争分夺秒的角逐,谁晚了一步都有可能被敌人占尽先机。

所以,她只能在心里悄悄对媛茵说一声‘对不起’。

“你是……蓝儿?”正在出神的时候,正被众侍女簇拥着要回去的媛茵忽然直直盯着慕青宁,瞳孔瞬间扩大。

慕青宁吓了一跳,心想难道媛茵知道她是景王后人,向她索要禁卫军兵权来了?这样也无可厚非,毕竟那禁卫军兵权,是她丈夫的东西,她要回去本来就没有错。

但是她现在没有啊……

“我……卓统领,有礼了。”她结巴着,乱七八糟随口乱说。

媛茵却一下子挣开侍女的手,好像突然之间恢复了生气,扑向慕青宁,“我终于见到你了……。”

“卓统领,你,我,那个……。”她,她想干什么啊?这么突然差点儿把她吓出病来!

媛茵眼眶却红了,一向坚强的她,竟忍不住流出了泪水:“景王临终之前反复叮嘱我好好照顾你,可是对不起……。”许多话哽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提起那个已经离世之人的名字,她还是忍不住肝肠寸断。

听她这些话,慕青宁心里的石头立刻落下了,看样子,这个女人不像是来讨要兵权的,那就好了……

“将军,将军先回房休息吧。”侍女上来劝道。

“不,”媛茵紧紧拉着慕青宁的手不肯松开,“我有很多话要说……。”

侍女只好将求助的目光转向慕青宁,她心中一动,如此良机,不正是天赐的吗?

“我送卓统领回去吧。”她面带笑容,亲自上前搀扶着媛茵,一起返回媛茵休息的小院。

芍药盛开的院子中,顿时空了下来,浓浓的酒香在空气里到处扩散,独孤城一身庄重的黑色礼服,长长的衣摆垂在地上,轻拂过雪白的花瓣,端着的酒杯的手轻轻放下。

一袭红衣悄无声息地飘过来,红衣掠过芍药花,翩然无波,如同掠过的只是一片鲜艳的烟雾,那姿态胜似天上谪仙。

独孤城的手微微一晃,酒杯中洒了几滴酒出来,然而他并未说话,依旧保持着冷淡的表情。

烈火红衣中伸出一只玉一般的手,指尖修长,端起步慕青宁未喝过的酒,凑到唇边,浓香飘到鼻尖,他赞一声‘好酒’,便一饮而尽。

独孤城眼中飞速闪过诧异神色,笑道:“我以为,你从不碰别人碰过的东西。”

红衣人放下酒杯,负手而立,眼前一片灼灼夭夭的芍药,他出神地看着,洁白如玉的花朵之中,他恍若看见一张不知天高地厚的笑脸。

眸光凝聚,轻锁一江风月一秋悲欢,潋滟红衣,绝色倾城。

独孤城低语道:“可他始终……身为男儿郎……。”

“丞相难道动心了?”默不作声的红衣人忽然开口,声音如他背绝一样冷寂。

唇角微扬,当今丞相的笑容却有些自负:“是敌是友,我从来很清楚。倒是你,难道步慕青宁在你心里,不是特别的吗?”

收回放在芍药上的目光,红衣人重新变得难以亲近:“你想知道的答案,很快就有了。”

慕青宁没有想到媛茵的身子已经虚弱到这个地步,把她扶到床上躺下之后,她竟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一摸额头,烫得吓死人。

但即使这样,媛茵还是屏退了所有侍女,独留下慕青宁一个人,撑着羸弱的身子,轻声道:“我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在此之前,能够完成景王交代的事,是老天爷眷顾我……。”

“统领大人别这么说,好好休息,病会康复的。”慕青宁心里怦怦直跳,景王是景王的名字,媛茵这样说,她便知道和兵权脱不了关系。

“不。”媛茵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无力的笑容,“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孩子,你是景王一手培养出来的,你从小就跟着他,你比我更明白他这个人,一心只为国家,他宁肯死,也不希望白虎四分五裂,所以……咳咳咳…….。”说到这,她竟是咳得说不出话来。

慕青宁连忙倒了一杯水,慢慢喂她喝下去,心里祈祷:千万撑住啊,这个重要关头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终于,慢慢顺了气的媛茵脸上出现了一丝轻松地表情,朝着慕青宁温柔地笑了笑:“我知道他不会看错人,既然他委托给你,便代表他相信你,所以,我也相信你。”

慕青宁低下头,露出腼腆的浅笑,实则心虚得好想立刻逃走。以前的步慕青宁,是景王精心培养的人才,军权委托给她,至少可以放一半的心。

而现在的她,在二十一世纪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学生,考试挂红灯那是家常便饭,历史更是从来没有及格过,运动那是出了名的弱项。文也不能,武也不行,这兵权交给她,不知道会引出什么事情。

“这个……。”媛茵双手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放在她手中,“只要有这个,禁军便会听你号令,一切我都安排好了。”

慕青宁双手接过,自己也忍不住颤抖,这可是兵权啊,兵权啊!她拿着这个东西,可以号令千军万马,想到那个意气风发的时刻,她心里竟没有激动的感觉,反而突然害怕起来。

手心里捧着的令牌,像是会烫手一样,她好想扔掉!

其实……其实她从小到大,只是想做个普通人而已,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有着普通人的幸福就可以了。

她不想要荣华富贵,也不要至高权力,更不要什么千军万马……她要的东西,只是一份简独孤的生活就够了。

可是为什么,这么简独孤的要求,竟然没有人能给她。反而把一个又一个重担不经过她同意便压在她肩膀上?

看着她一脸凝重深思,媛茵忽然长叹一声:“命是天定的,你我都只是寻常之人,如何能与老天抗争呢?”泪水顺着她苍白面颊流下来,她凄然地微笑,目光空洞:“他,他一直是我心里的神,可是他也,也争不过老天……。”

慕青宁恍恍惚惚看着她哭泣,心中一片惆怅难解:“我,我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争……。”

“嘘……。”媛茵抬起一只手堵住她接下来的话,轻轻摇头,“别说出来,一定要在心里相信自己。”

“可是我……。”浓黑的睫毛微微颤抖,有泪水轻盈地挂在上面。

像是一位慈祥的母亲,媛茵慈爱地摸着她头顶秀发,目光柔柔的:“他相信你,你就一定可以做到。你别忘了,你不仅有禁军,还有景王的禁卫军,这两支军队,可以让你支撑他的夙愿,你明白吗?”

提到禁卫军,慕青宁心中又开始不安。景王的眼光她自然是相信的,那个步慕青宁一定是世间无二的人中龙凤,否则怎么与炎亦邪斗争呢?可问题是,在她面前的不是那个步慕青宁,而是她这个冒牌货!

不过无论怎样,禁卫军的兵权她一定要拿到,否则将来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脑子一转,慕青宁已经想到办法,低头轻声道:“其实,景王一直没告诉我,禁卫军的兵符是什么……。”

媛茵微微一怔,随即笑起来:“他就是这样,从来不会把话说清楚。他临走之前,可曾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有留下吗?慕青宁摸了摸自己身上,除了衣服之外,她穿越来这里之后,身体上的东西就从来没有换过,包括一些配饰什么的,她总觉得这些东西或许会有用处,因此不敢随意更换。

这一下,摸到腰间挂着的一个玉佩,她也曾研究过这块玉,只觉得握在手里边暖暖的,玉质通透润泽,难得的是精雕细刻成龙凤相接的形状。在古代,龙与凤代表的是皇家至高无上的威严。她以为这块玉佩是他和令仪公主成亲的信物什么的,因此更不敢更换,一直戴在身上。

媛茵眼前一亮,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是他的东西,就是这个!”

她说的十分笃定,但龙凤玉佩是一个王爷可以随便拥有的东西吗?慕青宁想不明白,也不想多想了,这块玉佩是景王的,那铁定和兵符脱不了干系!

难道禁卫军的兵符会是一块玉佩吗?

这个……也太不保险了吧?

不过,谁会想到她天天挂在身上晃悠的玉佩,竟然就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禁卫军兵权!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别人一定想不到她会这么大胆!

想着,慕青宁几乎要开心死了,今天真是双喜临门,不但找到禁卫军兵权,还比炎亦邪早一步得到禁军兵权!这个至少证明她不是弱者,也比炎亦邪强多了!

接下来,就该是他们哭的时候了!

从媛茵房间里出来之后,阳光灿烂,慕青宁站在台阶上,抬手挡住洒在眼前的光线,指缝间透出微微的细光,把皮肤照成一片娇艳的红色,她眯着眼睛穿过指缝,看见远处的天空蓝的那么纯粹,仿佛可以驱散心底所有的阴霾。

她忍不住扬起嘴角微笑,一切进行得这么顺利,她都有点儿不敢相信。这么大的幸运,真的已经到手了吗?

步慕青宁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下走,青色的袍子拂过斑驳的石阶,随风而逝的时光,凝固了她此刻踌躇满志的激动心情。

她也不明白自己莫名奇妙的激动从何而来,第一她没有称霸天下,夺取政权的野心。第二她也不想为皇帝鞠躬尽瘁,卖命奉献。

她只是想到承诺过要把禁卫军和禁军的兵权交给绝,而现在这个承诺实现了,她没有食言。

不管如何,绝想得到这两样东西,她不知道原因,也从来没问。

既然是他想要的,那么她给他,就算是最大的幸福。

他那样强大的人,她能为他做点儿事情,就证明她绝不是无用之人。

隆重的祭祀大典慕青宁完全没有关注过,结束的时候,满城百姓似乎还沉浸在对过往先人的悲伤怀念中晃过神来,原本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大街都冷冷清清的,路边的小商贩无精打采守着摊子,店铺里小二更是垂头丧气,摇头哀叹。

“那个景王,死后这么多年仍旧有这样的绝响力,可见并非一般人啊。”武宁和慕青宁走在大街上,看着街道上一切,武宁忍不住轻声说道。

在武宁养伤的一段时间里,为了找到关于禁卫军的兵权,慕青宁曾经翻阅了许多这个时代的史书文献,野史杂记,,在近代的历史上,对景王的评价几乎近于神,放眼天下几乎没有一人能超越。

可惜他去世之时,才三十二岁,否则,整个白虎皇朝的命运,恐怕将要改写。

“慕青宁,你说我们还能不能回去?”走了一段路,武宁忽然低声说。

慕青宁心里一紧,也是骤然闪过一丝痛楚,她们身在这遥远的时空中,自保尚且困难,回去又该从何入手呢?她半点儿头绪都没有,何况……“回去,也是世界末日了啊。”

武宁的神色瞬间黯然,慕青宁转身抱住她:“别担心,那时候到处灾祸,末日的谣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说不定也只是虚惊一场。”

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

她此刻才意识到,在这个时代,自己是多么的无能,除了靠运气,竟什么都不能做。

袖口底下的手悄悄握紧。

她一定要争气!

绝对不能被这个时代的强权所淹没!

月上中天

春山烟欲收,天淡稀星小。

轻云微月,清辉似水,清澈的月光洒满大地,这一片人间山河,如画卷轴。

红色的身绝在月光下被拉得长长的,一直绵延拖到月光无法照亮的黑暗地方,悄悄地隐没了。

从最高的山顶俯视京城,一片灯火辉煌,曾经的繁华,似乎丝毫都没有退却,只是历史的脚步,已经留不住潜藏在悲喜欢笑之下的沧桑巨变。

黑发凌乱在风中,漆黑冷艳的颜色,纠缠在烈火如焚的红衣之间,清冷如玉,高贵如神。

“出来吧。”迎风俯瞰京城的红衣人忽然开口。

他身后一片浓郁的黑暗树林,大风刮过,树叶沙沙作响。那隐秘的林子深处,慢慢走出一个纤细的身绝来。

绝的眸子微微向她瞟了一眼:“你跟着我做什么?”

她一直藏在林子深处,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原本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想不到还是被发现了。

“我,我找你有点儿事。”步慕青宁一步一步走出来,走到月光底下,那张因为紧张而显得局促不安的脸上不自觉染上一抹嫣红。

“什么事?”他很冷漠,和寻常一样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慕青宁心里滞了一下,她成功得到禁军和禁卫军的兵权,以他的本事,不会不知道。那么她次来的目的,他最明白不过了,然而他还是这样冰冷的语气,就完全没有一点儿高兴吗?

他一直跟着她,不就是为了兵权?

“我答应过的,拿到禁军和禁卫军兵权,就给你。”既然他不提,她只好自己说出来。

“这一次我没有帮你,你能拿到兵权,完全是靠自己。”他冷冷地语气毫无波动,连身子都没有转过来。

慕青宁尴尬地笑了笑:“你也知道,这次纯粹是运气。否则,没你帮忙,绝对不会成功的。”

她原本的计划是自己利用和景王曾经的‘关系’,接近媛茵,偷偷把兵权拿到手,这期间,需要绝在暗中保护她,否则以媛茵的行事作风,一旦发现她的目的,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但是她没想到媛茵竟然自己交出了兵权,还帮她找到禁卫军兵权。这实在意外,完全打乱了慕青宁的计划,然而却不用费一兵一卒解决所有事情!

但是她深知自己当时在媛茵面前,确实提心吊胆,害怕被她发现自己不是步慕青宁。重病之中的媛茵依然有惊人的洞察力和行动力,这一点,慕青宁绝对不会小视!

柔柔的月光下,清辉流转,远处灯火辉煌,城池耸立,群山迭起,好一幅人间山河!

步慕青宁从怀中掏出媛茵交给她的禁军令牌,走上前几步,双手递到他面前。他低眸看了一眼,她细白的掌心里躺着他想要的东西,但是他没有伸手去接。

“你会后悔的。”他冰冷的声音在提醒她。

“我不会!”慕青宁立刻说的斩钉截铁,她想为他做点儿事情,无论赴汤蹈火,她亦在所不辞!

“你会的。”绝忽然轻飘飘地说,转过头凝视着她,语气同样不容置疑。

“如果你不要,我现在立刻把它扔到山底下去!”慕青宁一急,举起手作势要扔。全天下人都想得到的东西,为什么他这么不冷不热,毫不在乎呢?

绝摇头微笑,终于伸出手,两根手指莹白如玉,轻轻夹住令牌:“你可千万不要后悔。”

看见他终于拿了令牌,表示他接受自己的心意,慕青宁比什么都高兴,头脑发热,根本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便顺手从腰间扯下那块龙凤相衔的玉佩。

绝的目光一凝,映着月光,泛起冷冷的杀气。

“这是禁卫军兵权!想不到吧,只是一块玉佩,而且我天天带在身上,谁都不知道是那么重要的东西!”慕青宁炫耀似的把玉佩在手里转来转去。

“确实想不到。”半响,他似是自嘲一般笑了笑,那么多人几乎翻遍天下的东西原来就在眼前。他从来就觉得步慕青宁不可小觑,果然如此。

从原先的冷漠清高,到现在的疯癫痴傻,她究竟能有多少面具伪装?

盈盈月光,照着白色的玉佩,流光溢彩,玉佩几乎成为透明,隐约可见一丝丝柔软清淡的绿色,如同烟雾一般在玉佩中流转,缓缓变动着,如诗如画。

“这个,也一并给你。”她双手捧着,郑重其事地递过去,“请你好好保管。”

“你心甘情愿给我?”绝狭长的眼眸轻轻扫过慕青宁的脸,笑容在月光下,有些看不清,“如果到了我手里,有朝一日,你反悔了,可就没机会拿回去了。”

慕青宁‘扑哧’一声笑出来:“绝,你也会怕这些吗?”

他微笑道:“有一点。”

慕青宁认真道:“我给你,就是给你。出了我的手,它们就是你的东西。”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如莲花盛放,“若真的有朝一日我后悔,我也会从你手上抢回来的!”

绝怔了一下,忽然仰起头,哈哈大笑,气势如虹,狂傲不拘,仿佛整个京城都在他的笑声之下震颤,“步慕青宁,我手中的东西,任何人都抢不走!”

慕青宁有些呆住了,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绝,似乎从九天而下的神,笑看人间,弹指乾坤,一挥手,烟云聚散,一凝眉,星辰变幻。

失态地盯着他大笑的身绝良久,回过神时,他又恢复成那个冷傲如霜的男子,黑发张扬,面容如雪,静静看着脚底下绵延不尽的大地。

那些群山起伏,那些江河奔流,具是他弹指一笑间,便可倾覆的天下。

万里如画江山,烟波浩瀚,在黑夜的幕布之下,静静谱写着这块大陆上波澜壮阔,瑰丽恢宏的史诗。

如同吟颂一首豪迈的诗词,这样看着壮丽的江山,心中充满了豪气,一剑指江山,弯弓射大雕!

她不自觉伸出手,轻轻抓住绝飘摇的红色衣袖,低语道:“绝,你看,如此广大的土地,她总有一天,会向你臣服。”

在她心中,懦弱平庸的皇帝和残暴冷酷的炎亦邪都不配拥有这壮丽山河。

唯有绝,才有资格坐拥这天下。

这千里如画的江山。

“慕青宁,醒醒啦!”大清早,武宁就爬上她的床,使劲儿唤醒她。

慕青宁昏昏沉沉把眼睛睁开一条细细的缝,武宁的脸放大了无数倍,根本看不清,“干嘛?”

“大事!”武宁一边动作麻利的掀开她的被子,一边把她往外拖。

慕青宁有了某种觉悟,上次武宁把他从被子里拖出来,就发生了‘世界末日’,这次肯定也不是小事,于是翻身坐起来:“又要末日了?”

“差不多。”武宁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十分纠结,好像挺高兴,又像很焦虑,慕青宁一头雾水:“到底怎么了?”

武宁严肃地说:“皇帝来了。”

“啊?”慕青宁一惊,才猛然想起他们这个时候所处的时代,这个时代皇帝大过天,‘皇帝来了’绝对比‘世界末日’要可怕得多!

“皇上不是在日曜城吗?怎么大老远跑来了?”急忙穿衣梳洗,她还没正式见过皇帝,一会儿第一次见,千万不要出错才好。

皇上为什么来?

难道是为了兵权?远在帝都的皇帝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这古代的通信手段也太发达了吧。

心慌意乱穿戴好,敲门声立刻就响起来,慕青宁急匆匆开门,看见独孤夜难得一张严肃的脸,顿时有些心虚:“皇上真来了?”

独孤夜点点头,显然不是十分赞同皇帝此次前来,“小声点儿,皇上是微服出巡。”

微服?宫里那个软弱怕事又无能的皇帝还敢微服?把帝都所有政权置之不顾,到京城潇洒来了?

“那炎亦邪?”皇帝不在,炎亦邪在帝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若他真有野心,便派人半路上做了皇帝,反正皇帝微服,人不知鬼不觉,炎亦邪暗地里再动些手脚,整个人丁稀少的白虎皇族根本无力反抗,那这天下岂不是被他轻易收入囊中?

想着都有些背脊发凉,就算她现在有禁卫军和禁军的兵权,也觉得如巨山压顶,多么想立刻见到绝,看到他便会觉得安心一些。

独孤夜的眉头在听到‘炎亦邪’三个字是皱得更加厉害,冷冷哼了一声,独孤手握着腰间宝剑,“那厮,跟来了!”

“啊?”慕青宁再一次发出意外地惊呼。

“说是保护皇上,谁知道那厮安什么心!”独孤夜气呼呼的,他眼中根本容不下炎亦邪,只巴不得赶快除之后快!

慕青宁不像他那么独孤细胞,一心为国,只维护皇帝,对厌恶的人从来不假颜色,更从不会把那人往好处想。

炎亦邪此次和皇帝同行,不见得会有好事,但也不见得一定就不安好心。那人行事高深莫测,看他的棋局便可了解。

谁知道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先别说这些,咱们去接驾吧。”慕青宁平复一下激动的情绪,暗暗提醒自己一会儿见到皇上一定要冷静,不能露出马脚!可是想到有炎亦邪在场,就变得十分没把握。

和独孤夜一路骑马赶往京城行宫,慕青宁握着缰绳的手就一直在出汗,从未断过,等到了行宫下马时,看见周围并没有想象中的重兵把守,只是寻常一般守了几个护卫。

但是暗中潜伏的高手却不知道有多少,慕青宁不敢大意,低头走路,出来接应的太监带着他们走了一段,便到皇帝此行居住的宫殿,还没跨进门槛,便听见里面清朗的笑声:

“哈哈,你们都赢不了朕的天王!快快认输吧!”

接下来,便是不断恭维谄媚的声音,慕青宁听得微微皱眉,悄悄看独孤夜,他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无奈,这皇帝如此,忠心臣子哪有不痛心的?

太监进去通报了驸马和独孤将军在外求见,皇帝眼睛顿时一亮:“快让他们进来!”

慕青宁和独孤夜得了允许,便一起低头进去,到皇帝近前跪下,一起行礼参见。

“不必多礼,二位爱卿快快请起。”皇帝心情十分愉快,亲自上前来扶起慕青宁和独孤夜,温言道:“原来驸马为皇姐办事,大老远跑来京城,朕一直以为驸马在府中养病,竟给一直蒙在鼓里,否则,定要和驸马一起来!”

感觉到身旁的独孤夜向她投来疑惑地目光,慕青宁背脊一僵,想到曾经和独孤夜说过自己是奉了皇帝‘密旨’前来,当时哪里知道会在京城碰上皇帝,把她的谎话亲自拆穿了呢?

极力挤出稍微自然一些的笑容,秀美的鼻尖上微微沁出了汗水,她在白虎已经有无数敌人,可不想失去独孤夜这位朋友!

“公主曾交代臣,此次出行必须保密,臣便未向陛下禀告辞行,请陛下恕罪!”想不到她那位‘老婆’这么好,明明他是失踪不见了,却撒个弥天大谎说他来京城办事了。

好个皇家公主,真懂得维护自己尊严!只不知道这是她本意还是那幕后的炎亦邪授权了。

“驸马为皇姐办事,就是为朕办事,朕怎么会责怪?”皇帝笑着坐下,天有些热,他端起茶杯喝水,抬起头,看着慕青宁微微一笑。

慕青宁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正视这泱泱帝国的君主,虽他只是个无能的庸主,然而毕竟是帝王,她需要足够的勇气。

此刻皇帝坐下了,她才敢稍微一瞥,年轻的皇帝看来不会超过二十岁,青春洋溢的面孔,清朗纯粹的笑容,目光澄澈,竟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无奈生在帝王家,养在深宫无人识。

天下百姓都无缘瞻仰一番这高高在上的帝王风采,而他,又何曾见过自己的臣民百姓?困锁深宫,枯燥度日,他的世界不过是那红墙琉璃瓦隔绝之下的小小天地,谈什么自由?谈什么抱负?

慕青宁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苛刻去看待这位皇帝,一直觉得他无能平庸,坐在高高的皇位上实在辱没那九五之尊的权利。

然而,当她亲眼看见这个独孤纯的少年时,才知道命运其实一直在开玩笑。

如果生在普通人家,他或许会活得比现在快乐,成就也一定比现在出色。

然而在无情的帝王家,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即将背负的责任,那庞大的天下,那万万千千的子民,这份压力,才是让他变得平庸的祸首。

而成长之后,朝中有炎亦邪,丞相,步慕青宁,独孤夜等一干良臣猛将,后宫中有贤淑的太后,他甚至都不用操心,他根本不懂如何才能做好一个皇帝。

身边的人如同明珠一样绚烂,光芒已经将他深深淹没,一直压到深渊之下……

慕青宁怔怔出神,忽然听见皇帝在叫她:“驸马可有什么计策?”

“计策?”刚才说了什么她漏听了吗?悄悄看独孤夜,只见他狠狠瞪了自己一眼,显然还在为欺骗他的事情生气。

不过生气归生气,说到兄弟义气,独孤夜还是有的,看见慕青宁答不出皇上的问话,便粗声粗气说:“北疆那群蛮子在沿海边境作乱,不知天高地厚!”

慕青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边境动乱。她为了了解景王而翻阅无数史书的时候,也看过关于北疆国的一些资料。

那是一个屹立在冥之大陆上强大国家,民风凶悍,尚武精神流传了千百代,几乎每一个北疆子民,血液里都流着好战嗜血的残忍因子。

整块冥之大陆,在北疆的铁蹄不断征伐之下,已经趋于统一的迹象,苟延残喘的几个弱国,只能向北疆进贡称臣而保住一方城池保命。

如今国力越发强大的北疆遇到英明而野心勃勃的君王,他们的目光已经不再放在区区的冥之大陆,而是投向更为富庶辽阔的白虎大陆。

两块大陆之间隔着茫茫大海,倘若不是这困难的地理因素,当年的景王,早已经指挥军队西下,把那块大陆上的一切都收入白虎的版图之中。

现在,北疆的君王妄想实现景王都不曾实现的争霸大业,说起来,若没有绝对的武力和财力,以及朝中大臣支持,这一项霸业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当年的景王占尽了这一切因素,最终也因为地理因素放弃了,远征带来的只是徒劳的消耗,士兵水土不服,粮草难以补充,若遇上天气不好,在大海中迷路,更是凄惨。

种种的不便利,就算十个诸葛亮摆在这里,也不会选择远征。

就像二十一世纪的美国,不会大老远渡过太平洋,来攻打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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