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竹简,百里慈漫步到西市。
经历过“妖乱”的西市,无疑是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的样子,但好算没撑不住死掉。
一些逃走的人壮着胆子回来,看见面目全非的家,想起就在眼前的人,似乎触手可及,却又像是天上烈日一般的遥远,随之触碰,随之窥视,越发感到刺眼般的痛苦,一切都变得苍白而又令人沮丧。
生活或许是一片泥潭沼泽,也惟有如此,不愿深陷的人才努力的往外爬。
饥饿、争吵、利益的争夺……一切的一切,让他们不再沉溺于悲伤之中,努力的向上攀爬。
而这一切的本身,只是活着而已。
没有任何他人赋予的高尚的意义存在。
这就是人,这就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芸芸众生,无力改变,只好拼了命的接受。
他们,总是向前看的。
也有一些人,永远的回不来了。
或许是一家都死了,也或许是他们感到恐惧不愿意回来,总之,随着他们的离开,他们原有的一切都不再属于他们,而属于那些留下的人。
其中,就包括了他们的居所。
百里慈来到这里的目的,就算为了这些“空出来”的便宜地方。
他要买宅,买一座自己住着舒服的地方。
这个想法不是突然出现,而是扎根于他的欲望深处,所以当他蓦然得到十五枚金饼的时候,便变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金饼重量要比郢爯还要重,价值也要更高一些,可以换算为普通的货币使用。十五枚金饼,相当于买了七、八匹好马,相当于去点数年勾栏头牌的资费,相当于购买三户之家几十年的稻黍……买这些“特殊”的院落足够买上好几间。
这些房子有的被火烧坏了房门,有的被血煞污了风水,都有瑕疵。
然而这些精妙的木瓦建筑,仍旧像是一道老树般巍峨不倒。
……
“这间不错,只可惜户型不太好。”
“这里也不错,送了许多名贵家具啊,但就是太小了。”
“……”
若论住,哪里都符合百里慈的心怡的标准,挑选的过程,只不过分析利弊而已。
走着,走着,天色渐晚,夕阳西下,整个街道上张灯结彩,或许是为了冲淡这郁郁难散的血气。只可惜的是,人们都躲藏在家,任由这灯火阑珊独自美丽,而在百里慈的法眼之下,这群街道上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在华灯暧昧的灯光下,天地似乎都不再那么的清晰,而是幻化成一片片分不清色彩的迷幻之所,在这里,没有哀伤,只有一片欢愉。
那白面的女人,一只**喂养满脸褶皱的“婴儿”,一只**喂养青面獠牙的情郎——在她的身下,是八只遍是绒毛的腿。
那仅仅剩下身子的侏儒,用左手端着酒坛,用右手托着自己的头,酒哗啦啦的流下,那张脸露出了享受的神色。
在女人和侏儒的对面,一位织布的美人在擦着头上的汗水,随着她的动作,白皙的脸很快变得乌黑,五官也随之浑浊了,到最后只剩下一张仿佛锅底的脸,而这也加快了她手中的动作,只听那织布机发出“唧唧”的声音,似乎不堪重负,可女人不管,只是越加急迫的操弄着这机杼,很快,一张布出现在了她的手上,她将新布糊在脸上,新布则神奇的变成了一张更加美丽的脸,原先的恐怖消失了。
可她并不满意,反而走到另外一个织布女人的旁边。
随着她的这个举动,她美丽的身段开始变得臃肿,仿佛干瘪的饺子入锅煮熟了,里面的馅儿将面皮撑的鼓鼓囊囊,只可惜她快要被这沸水给煮破了。
美丽的脸仍旧美丽,可那狰狞似乎也变得更加狰狞,只见她一把将这个织布女压在地上,强行从她的织布机上取走了刚织出来的新布,手忙脚乱的贴在身上——她就此活了过来,满面的红光,大口的喘着新鲜的空气,仿佛从沸水中成功的逃离,又变成一个可口诱人的饺子了。
而那位被她无情的压在身下的织布娘便惨了。
她身上的皮囊很快就被不知名的东西撑开,哪怕是哀嚎、求饶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哗啦”一声,白皙的皮肤四分五裂,一条条成钩状的脚从中伸出,抵在地上,像蜈蚣一样的攀爬,只有那张脸,还保持着美人的面孔。
……
光怪陆离之余,也感体内欲望升腾,仿佛那里面是一个快乐至极的场所。
欲望可以得到满足,烦恼可以得到遗忘,世间所有人类在意的事情都变得不值一提。
哪怕是至高无上的王位,哪怕是天下横行的神通,都不抵这奇幻世界中的片刻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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