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贸然答应小莲的请求,擅自从村子走出来后,站在人来车往的街道边,三生彻底失去了方向。
他拦下一个人,有心想问周老师在哪里,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最后得来嫌恶和白眼。
三生在街头浪迹半日,一无所获。
临近中午,正低垂着头漫无目的的走着,恍惚间看到,从东至西缓缓开来一辆绑着红花的小汽车。
他眼尖地发现,未关拢的后窗里,坐着个胸前戴红花的男子。
那人不是周老师又是谁。
三生连忙跟着小汽车一路追着跑,边跑边“啊”,可惜车里的人根本没有听见。
连着跑了半个多小时,小汽车才在一处二层小楼门前稳稳停下,跑到嗓子眼儿都快冒烟的三生没来得及喘口气,连忙伸手一抓,扯住了正要往里走的人。
“啊……”
他的出现令周老师始料未及,镜片后,双目微怔,随即将叫花子模样的人拉到了一旁。
“是小莲让你来的吧。”
仅仅只隔了三个多月,当初斯文有礼,令全村人都羡慕不已的周老师像是苍老了十余岁,满眼只有对生活的妥协,以及看到他时的愧疚。
那不是对他,是对拜托他来找自己的小莲。
三生错开目光望向他身后贴着大红喜帖的大门,隐约明白了。
“我对不起小莲,对不起。”
周老师眸中含泪,甚至不敢对上他的目光,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塞到他手上。
“你帮我交给小莲,就当是我对她的补偿,你让她以后再重新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三生甚至没来得及取出小莲写给他的信,就被他塞进手里的钱看蒙了,缓了好一阵儿才反应过来,怒气一下子冲上脑门儿,收回自己的手甩掉那些钱,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
他知道,周老师是不会回去接小莲了。
可怜小莲还傻傻地以为,周老师会赶在她结婚前带她逃出那个地方,如今看来,一切都已成了泡影。
回去之后,他又该怎么跟小莲说,说周老师已经娶妻,只用那些钱便打发了他,还是说……
“时间快到了。”
阵法外,七爷慢条斯理地拨了拨茶盖,盯着即将燃烬的香灰,低哑出声。
退到门口的女鬼,闻言忍不住缩了缩身,死死盯着那道法阵。
就算回到过去又有什么用,无非知道她是怎么死的罢了,她的执念,连她自己都已经忘了。
“你应该知道,因果循环。”
整整一小时都没有开口说话的人,在最后的几分钟时间里,放下青釉茶盏,直直看向她,不紧不慢地道了两句。
“因果……就是轮回。”
三生在一个雾气冲天的早晨翻山越岭,刚行至半山腰,揣着满腹心事的人脚下突然打滑,从山的一侧直直跌落万丈深渊。
“喵!”
沉香燃至尽头,阵内的雾气渐渐离散,跌落悬崖的姜离仍保持着伸手的动作,眨眼间回到阵法内。
随他一同入阵的墨归难受地趴在地上,嘴里还在喊“晕死我了……”
姜离眨了眨眼,环顾四周,直到瞧见端坐在椅子上的人,方从三生的角色中缓过来。
他这是回来了。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想起似曾经历过的一切,姜离不禁哀叹了一声,女鬼的过去大体已了解,要说她的执念,如果不是杀害她的中年男人,就是当初抛弃她的周老师了。
想起那位周老师,姜离顿时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调查过的人,那人与周老师有七八分相似,巧合的是也姓周,莫非就是周老师的后人?
毕竟女鬼活着的时代已经很遥远了,应该不可能是本人。
倘若真是周老师后人,憎恨着周老师的女鬼将那人错认成周老师附身,也无可厚非。
可这么一想也不对,他调查来的资料明明显示,周俊泽是个孤儿。
既然如此,当时条件还不错的周老师,怎么可能将自己的亲生孩子扔掉?
事情好像一下子转回了原点。
但现在,他好歹也算是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人的执念无非那几种,他就不信蒙不对一个。
七爷没兴趣听他从头开始讲故事,起身走到房间一角,极具违和感地拿了把扫帚扔向坐在阵内的人。
“先将这儿打扫干净,其他的出去再说。”
抱住扫帚的姜离与刚缓过来的墨归相视一眼,微怔片刻,无奈浅笑。
缩在门口的女鬼抬眼恰好瞧见这一幕,眼前莫名显现出一个虽不能说话,却笑的比谁都好看的人。
“村长,不好了!村西那个哑巴坠崖了!”
她一袭红嫁衣跑了出去,刚到村口就见鲜血淋漓,早已没了呼吸的人如同一堆烂泥躺在木板上,树枝径直刺穿了他的喉咙。
平日里养的那只黑猫就趴在一旁守着。
“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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