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广德一听,心里就是一惊。
如果北京城城外自家都有庄子,那江西老家那边什么情况?
自己老爹老妈那会儿好像也说要给他置办田地资产的,不会还有很多吧。
“是成国公府帮忙收的,家里只讨了银子。
不过大头不在这里,江西老家,你名下有田地两万多亩.....”
徐江兰的话一下子把魏广德打懵了,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田地了。
说他有两千亩田地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是两万多亩。
“怎么会有什么多?”
魏广德迟疑着开口问道。
“自家只有八千多亩,剩下一万多都是别人投献的,每年也有不少地租.....”
徐江兰还在那里低声诉说,不过魏广德心里却不是这么算的。
名义上的八千亩田地,鬼知道真实是多少亩。
怕不是得有上万亩是自己的田地,只是因为各种原因降低了田地的等级。
那边徐江兰还在不紧不慢的慢慢对他讲述家里的家底儿,魏广德已经听不进去了,摆摆手,压低声音问道:“你先等会儿,先说说这些田地,就是自家买的那些,还有你说的铺子,九江的铺子我知道,这北京城,还有南昌和金陵的是怎么回事儿?”
“我说我的魏大老爷,你还真是甩手掌柜,家里的事儿啥都不知道。”
徐江兰不满的瞥了他一眼,开口说道:“最开始就是那边的的田地,然后这每年商会里分红,家里银子堆得多了,公公就让那些商会的四处寻摸给你置办成田地和铺子。
四九城的铺子,就是那些商会的人找的。
咱们掏银子买下来,商会的人再来府里租用......”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魏广德急忙打断,知道铺子是花银子买的,早先的那些来路有些不正,但是已经时过境迁,现在就算朝廷要查也已经查无实据。
是的,当初负责做这些事儿的人,许多都埋土里好些年了。
说来好笑,严世番费尽心思搞来的财富,大部分都落进别人口袋,自己还背上贪赃枉法的恶名。
此事牵扯太大,也就是嘉靖皇帝没两年就死了,之后隆庆皇帝也忘记这个事儿,一晃都十多年过去了。
当初从中渔利的,魏广德也就知道当时负责查办的几个人。
至于朝中其他人,相信徐阶也从中没少拿好处,说不好还是占了大头。
不过现在想来,这个事儿终究还是个隐患,要是有心人记个帐本,可就能要他魏广德的老命。
毕竟严家抄没的钱财不少,说是大部分是宅子和铺子,还有一些冲入官田的田地,又交了几箱细软和几十万两黄金白银进皇宫,但魏广德依稀记得,好像还有好几百两没着落。
魏广德一下子想到那个早就被他遗忘的人名,成守节,当初朝廷派去下江南处置严家家产的御史。
虽然他的名字取得好,但实际上这位老兄哪里又守住了节操。
那些记录在案的金银玉器全部都上缴内廷,但是其他如田地宅铺等等,后续怎么处理的可就无从查证了。
不过成守节在隆庆年间人就没了,都死好几年了,现在魏广德就担心这老小子手里还有诸如账本一类的东西。
比如那些东西给了谁,要是都一一罗列出来,早晚是要出事儿的。
想到这里,魏广德心中不由一动。
不过眼下,魏广德还是要先把家里的事儿安抚好。
于是,他笑着侧头看着夫人说道:‘此事我知道了,但是既然朝廷已经定下清丈田地的事儿,咱家就不能对着干。
明日我给家里写信说明此事,还有那些寄挂在我名下的田地,要是可以尽可能推出去,以后也不能在接收了。
家里又不缺这点银子,要是爆出我名下有田地两三万亩,以后见到别人我还有什么面目应对。’
“怕什么,徐阁老家不是有二十多万亩田地,你不过才两万多亩而已。”
徐江兰却不以为意道。
实际上,这年头京官名下寄挂上万亩田地的事儿真不稀奇,别管是几品的京官,地方上都会给面子。
赋税不会少,但是可以对田地降等级,少交税,而且地方上的摊派也不会对这些田地征收,而是全部免税,这就能省不少钱。
那怕是投献,家里也能分得不少钱粮。
“朝廷要清丈田地,到时候田地名义上的主人势必要曝光出来。
这个时候爆出我这个穷小子在老家居然有两万多亩田地,你觉得朝堂上那些个大人物会怎么样看我?
宫里两位娘娘又会如何看我?”
魏广德摇着头说道:‘看来,我还得给江西那边写信,那一万多亩田地不能再寄挂在我名下,都得分出去,最多我帮他们找好下家就是了。’
魏广德思考片刻,还是做出了决定。
“至于那几千亩地,这个得好好考虑下,不行也分出去一部分,在清丈的时候先挂在别人名下。
等清丈田地之事结束以后,再转回府里。”
魏广德继续说道,他不想这个时候爆出自己也是个大地主,特别是在此以前他还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还好,福建清丈估计需要一年时间才能完成。
之后再隔上半年,全国其他省份才会陆续开始清丈工作,他还有时间做这些准备。
“还有,南京那位大舅哥那边,我也会写信和他说说,不要和这次朝廷对着干。”
魏广德最后补充一句。
“张首辅是铁了心要清丈田地?”
徐江兰吃惊的问道。
她还是知道这些,不管是重新编制鱼鳞册还是黄册,工作量都非常浩大,真不是小事儿。
地方上反对的理由其实也是真的,因为需要出动太多人手,耗费大量时间,最后所有成本还是会被摊派到百姓头上,增加百姓负担。
“已经谋划一年有余,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之前我把任之兄从福建布政使上调回京城,就是为了空出位置。”
魏广德这话,其实也变相作证内阁是早有预谋。
“家兄那边还是我来写信吧,家里好像在福建也有田地。”
徐江兰知道此事已经不可逆了,于是开口说道。
“那好,你好好和他所说,该交多少就交多少,没必要顶着干。
如果可能,有些田地可以诡寄出去,挂别人的名儿。”
魏广德开口道:“国朝至今已俞二百年,还没有一个藩王有田地过万顷之数。”
“不至于,家里最多不过几千.......”
徐江兰说到这里就是一顿,她这才有些后知后觉,“难怪当初外面对徐阁老家有多少田地这么关注,原来他家竟有两千顷田地,都比得上一些藩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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