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大家的质疑,王落花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捏开孩子的嘴,清除口腔异物,又有人提醒道:“老婆婆,你还愣着做什么,你外孙的性命真个要没了,还不赶紧阻止那小子。”
老妪这才从极度悲痛中反应过来,见王落花正在抢救孩子,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王落花见人群围在这里,捂的密不透风,一边忙着救治孩子,一边道,“婆婆,你赶紧让大家散开,好让孩子透透气。”
听到王落花的声音,婆婆有些犹豫:“哥儿真会医术?”
王落花还没回答,张婆子哂笑:“他就是个卖馄饨的穷酸小子,懂个屁的医术。”
说完,她就后悔了,自打了两下嘴巴。
叫你嘴快!
让这小王八糕子逞能医死了人才好,那样也不用找人来寻他的晦气,他自己就把自己晦气死了。
刚才婆婆悲恸之下没听清有人说王落花是个卖馄饨的,这会子听的真真切切,顿时又慌又急,就要抢过孩子,一边抢一边道:“你休要耽误我外孙性命!”
“让她治!”正此时,李逢君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湿濡的发紧贴在清癯颊边,“她医术极好,还救过我性命。”
婆婆立刻松了手,张婆子又嘴快的笑道:“哟!这不是我天宝侄儿吗?怎么,今儿不去寻人晦气,倒跑到这里来冲好人了?”
李逢君时常混迹在九龙镇,十停倒有九停人认得他,这会子他脸沾烟灰,被披风上淋下来的水染的狼狈不堪,大家一时倒没大认出来。
听张婆子这么一说,有人赶紧冒着挨揍的风险劝道:“婆婆,这李天宝就是个胡作非为的小恶霸,他的话岂能信得!”
有人啐了一口:“对,这含鸟猢狲的话信不得,信不得。”
“臊你娘的!”
李逢君果然怒了,扔了手中披风,冲上前就要跟人干架。
“好了!”王落花轻喝一声,又对着老妪道,“婆婆,你若再耽搁下去,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这孩子!”
“这……”
老妪更犹豫了。
“我信这位小兄弟。”有个头戴方巾,身着青色绸旧直裰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绝非信口开河之辈!”
众人一听,顿时噤声了。
老妪认得这中年人,正是这镇上明德学馆的馆主,姓贺兰,单名一个泓字,字子文。
老妪刚到镇上就备了厚礼做贽见之礼,想求馆主将外孙收做学生。
不仅老妪认得,当中有好些人都认得,虽然贺兰馆主是两年前回来子承父业,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威望,这可是举人老爷,再皮的皮猴送进去也能变得知文识礼。
是以,许多人家慕名而来,想着要将家中小子送进去做他的学生,他的话自然没什么人去置喙。
王落花见贺兰泓正是每天一大早来馄饨摊吃馄饨的中年人,感激的冲他笑了笑,然后便忙着给孩子做心肺复苏术。
众人全都惊呆了。
暗暗讷罕,这小子的救人手法怎这般怪异,这是救人,还是在害人?
张婆子更是连连摇头咂嘴!看来贺兰馆主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王八糕子铁定要弄死那孩子,这可真是称了她的心。
贺兰泓也惊在一旁。
就在众人俱惊疑的时候,王落花深吸一口气,对上了孩子的嘴吹气。
众人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有人慨叹:“天爷啊,他这是在做什么?简直丧风败俗!”
李逢君虽然知道她在救人,但忍不住泛起一丝酸意。
这小干柴真是一点都不矜持,竟然亲上人家了,虽然只是个孩子,但也是个男孩好不好?
瞧他那模样,至少得有八九岁了吧!
贺兰泓更惊。
当年他在京都时,也见过有一个人用同样的方法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
只可惜,二十八年前,她因不容于夫家,带着孩子离开了。
那时,他还在总角之年,见她要走,十分舍不得,跑过去牵住她的衣角:“二婶婶,你真要带着月儿妹妹走么?”
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便拉着堂妹贺兰月的手离开了。
她记得月儿妹妹哭的也很厉害,从此后,他再也没见过他们。
正在他沉浸过往时,孩子忽然咳了一声,哭了出来。
“阿弥陀佛,这孩子可算活过来了。”
“真是奇了,从没见过这样的救人手法。”
“管他什么手法,黑猫白猫,能捉老鼠的就是好猫。”
“非也非也,此乃丧风败俗之举!”
众人又议论纷纷,张婆子气不恨的啐道:“我呸!这小子就是个妖怪,小孩儿家阳气重,他定是趁机偷吸人阳气!说不定……”
她瞧了一眼满地废墟,“这把火就是这小子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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